清晨,马车压到了长沙城门下,盼了几天的张家管事终于接到了张大佛爷。城门处各式的吆喝伴上贩夫皂隶间的高谈阔论,吴邪也本就睡得不舒坦,虽然吴邪一人和古籍独占马车,但你想想二十世纪初的土路,木制马车,难为吴邪没给颠散了。
“给我份报纸。”吴邪半梦半醒间幽幽地说。
不一会儿,一份报纸和几个大包子一起被塞进马车里,吴邪首先盯到的是报纸上的年月日,1930年——民国十九年,具体是3月2日,登的大新闻是“国民政府教育部规定:每年3月12日孙中山总理忌日植树。”吴邪也没心情往后看了,一笔烂账。
现在是1930年,国内的局势尚且平静,但到1931年日本局部侵华开始,后面的局势就难以控制,到1937年……不不不,别想那么远,他出生在1977年,吴邪狠狠啃了一口包子,想再远都没用。
马车停了,吴邪利索地下车,欧式的民国小洋房,吴邪只觉得他傍的大腿还不错。
“张无邪,本家的,当他是府里的小少爷。”张启山交代了管家,再吩咐自己的亲兵去好好休整,对吴邪说:“跟我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吴邪拽上自己的背包跟上张启山,张启山把他引到主卧旁的次卧室,对他说:“这是你的房间,旁边是我的卧室,那边是我的书房,你再看看有缺什么的,叫管家给你补上,过两日会有人到府上给你裁衣服。”
吴邪看了眼房间,内心悄悄地比个赞,他问:“浴室有吗?”
“那边。”张启山指指房间里的一处花玻璃门,说:“要热水的话跟管家说一声。”
“知道了,我要洗澡。”吴邪说。
我不是管家……张启山摸了摸鼻子后下楼找管家。
吴邪关了门,先看了看门锁的完好,确认无误后,去看窗户的,民国时的二层楼会稍高些,吴邪开窗,下面是花园,要从这里往下跳却也不会出多大的事。
吴邪打开自己的背包,这里面有太多犯规的东西,他现在只能藏好了。他看了看一边的柜子,把背包扔进去。就坐在衣柜下的地上,拿出烟盒,抽出烟叼住,没点。
吴邪不年轻了,他不可能和以前一样边吐槽边骂人,他望着霜白的天花板,在这里也不能全指望着一觉醒来就能回到了2014年,暂时得在这里安置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唯好的一点是张启山对他的态度和缓,他能有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好再做打算。
敲门声,吴邪挑眉,将未点的烟放回烟盒里,没剩几根了,省一根算一个,打开门,门外是管家,管家说:“小少爷,这是佛爷的衣服,您穿着应该宽松些,您先将就着,明后两天会有人来为您裁衣服,热水已经备好了谢谢。”吴邪接过衣服低声道谢后,关上门。
浴室里已经有全部的现代设施,吴邪盯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这是越来越年轻了,简直了。他长得嫩是事实,倒不是娃娃脸,只是他快三十岁的时候,脸上的软肉还想让人掐一把,他现在的样子更像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具体是二十六岁前,是他还只是个杭州小老板的时候。
吴邪摸摸肚子上的软肉,他的腹肌呢?难怪那三十斤的东西背得他差点背过气。
他这一下就是从99+瞬间蹦回级别0,吴邪扯了毛巾盖住脸,毕竟连穿越时空都撞上了,年轻几岁只当是捡了个便宜。
吴邪坐在餐桌边上,全身上下还透着粉粉嫩嫩的红,他在浴缸里睡着了。
之后……
“吴邪,吴邪,你还在浴室吗?”张启山没在卧室找到吴邪,浴室里却也安静。“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进来了。”
张启山撞见浴缸里赤条条的吴邪,血气一阵上涌,眼神一时不知往哪放。“吴邪,起来,水凉了。”张启山眼神乱飘地伸手去捞水里的吴邪。
吴邪虽然在小憩,却也还保留了一点岌岌可危的警惕心。张启山触碰到他的刹那间,他便醒了,然后他猛地站了起来……站了起来。“啊,你进来干嘛?”吴邪质问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凉飕飕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猛地蹲下。
张启山看似坦荡且平静地说:“楼下已经备好了午饭,你先下去,我去换身衣服。”然后蹿回自己房间去了。
吴邪真的没多想,两个大男人能干嘛,而张启山身上确实被溅湿了不少地方。
天知道张启山干嘛回去洗第二次澡,啧啧啧,年轻气盛的……
所以吴邪在餐桌边上等了好一会,张启山才顶着一头湿发坐到旁边。
管家差人上菜,两人也都是随性惯了,边吃边聊。张启山是为了摸家底,吴邪是为了忽悠。
“你是杭州人,在这里可还吃住得习惯?”张启山看着一桌的鲜辣菜式问。
“没问题。”吴邪还是习惯杭州本帮菜,但也不是不能吃辣,他说:“我在西湖边上长大。”
“你怎么会生在杭州?”虽说离开东北的张家人确实不在少数,但他确实不知道还有一支迁到江南的。
张启山自己认定了吴邪是张家人,而吴邪现在更要打消张启山对他的顾虑,他说:“我家是从别的地方迁到杭州的,我也是遇到张起灵后才知道的东北张家、麒麟血和青铜门。”
张启山试探说:“可要差人到杭州为你送封信。”
“不用。”吴邪虽是这么说着却难免怀念,他真的好几年没在家好好过年了。但这会子送信去杭州,之后的乐子可就大了。
张启山略有迟疑说:“你被赶出来的?”
“不是。
吴邪挑开辣椒,进攻鱼肉,难得吃一回味道不错。
“你家里人还在吗?”张启山问。
“在……现在,嗯,不在。”这叫吴邪怎么回答,说长沙吴老狗是我爷爷,不知道这时候的吴老狗有没有他大。
“节哀。”张启山闷声说。
吴邪抬头,这人是不是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上去了。
“那要我派个人去看着你在杭州的铺子吗?”张启山又想到这个少爷之前有提过的铺子。
吴邪扯扯嘴角,他的铺子王盟会给他看着的,不劳您费心啊。但他回答:“没了。”斩草除根,随你怎么想去吧。
张启山还是想不通这种嫩皮的小子怎么会地下:“那你怎么会下斗?”
“张家人从小在墓里过活,我不会下斗才奇怪了。”吴邪就着张启山的问话往下编。
“张家人从小练身手,东北可养不起你这少爷身子。”
“小爷在杭州长的,你羡慕不来。”吴邪拍下筷子,猛灌了口茶,舌头一边吐着一边吸气,吃着是爽但也辣的。
张启山若有所思,说:“要出门的话叫管家给你配两个亲兵。”
吴邪眯眼又往嘴里塞了口鱼肉,微微点头。
事后,“管家,派人去杭州打听一个张家留过洋的少爷。”吴邪回了房间,张启山唤来管家低声说。
管家点头问:“佛爷,两日后的宴会的宾客单子您要瞧一眼吗?”
“不用了,你去安排,账面上还揭得开吗?”
“这……账面上还是紧张,佛爷,明日我安排人来瞧瞧那批古籍的品相,看看能不能倒出个好价钱。”
张启山寻思了阵,说:“那批古籍不要动,看看内库里还有哪些是好出手的。”
“佛爷,内库里都是您九死一生从大墓里倒上来的。”
“那批古籍也是……我再去趟二爷府上。”张启山说:“看着点那小少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点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