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李璇盘问。
戏子低眉,他是被领班给叫上来的,原本以为只是要自己唱一曲,没想到居然卷进这样的事件里。他也不是傻子,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但是良褚孝直脸上写满的尴尬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想必……您便是锦瓶王。”戏子的长衫从李璇老虎钳般手中挣脱出来,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李璇乱暴行为的不满,“就算是锦瓶王也不应该如此无理取闹不是?”
不过李璇根本不拿正眼看他,甚至因为这戏子一番很是有反抗性地话让李璇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他皱皱眉头:“怎么的?你不过一介下九流的戏子,胆敢非议王族么?”
良褚孝直闻言直皱眉,他知道九重稚也不是什么好好脾气,这两个人非得咬起来不可,那样的话,九重稚的脑袋可就难保了。
“王爷,还是我来解释吧。”良褚孝直站起身来,他站到李璇和九重然的中间,身位有意无意地在保护九重然。
“你先让他把那逼妆给我卸了,看着都反胃!”李璇火气上来了,就很难压住,他做回席间,很大力地把酒盅磕在桌上。
那两人对视一眼,良褚孝直犹豫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什么很好地推诿之法,只好把九重稚让进屋来。他探出头去,门边果然站了好多听墙角的闲人,于是他招招手唤来那个领班,塞了块分量十足的银锭给他,再摸出一块银饼:“小的赏给你,大的给老戴,让他吩咐不许有人靠近这包厢,否则……”
老戴就是这戏楼的班子的班主,也是这酒楼的店家,多少沾点儿黑,懂事得很。至于这领班,那么大的银锭,想来他也没处花,是不敢贪的,若是如此,老戴非得打折他的腿。
良褚孝直这才安心地走回屋。
他晓得自己如今是没有资格上桌了,于是站在九重稚的身旁,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
“王爷怎得会要知晓一个戏子的身份呢?”
李璇咋舌:“孝直,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跟我隐瞒么?这家伙能是个普通的戏子么?他若是个普通戏子,怎得我去哪儿都摸不清他的底细呢?”
筷子戳桌面的声音啪嗒啪嗒响,李璇托着腮帮子看着略显局促的两人:“你便说吧,我又不想拿他怎么样。说实话,原本我都快忘了这家伙的事儿了,但是那天一十三愣是给我提了个醒儿。噢,对了一十三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那个道士……”
良褚孝直和九重稚略一对视,最后决定相信李璇那句:不会拿他怎么样。九重稚拿袖子抹了抹脸,或许是觉得他这样太埋汰,良褚孝直掏出一块手帕给九重稚卸妆,随后那里出现了一个——眼角带翘眉如垂柳,鼻同斧凿唇似含珠,面比白玉脖颈修长的男子,他的眼角还有一点美人痣。如果说良褚孝直的脸给人以温和的感觉,那么九重稚的脸就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与他有着相似观感的人大概是问屋久喜,但是问屋久喜就像是一树盛放的桃花,美艳至极;九重稚却像是一枝树枝插在名贵无比的花瓶中,空洞却美到难以言喻。
这当真是个男子?他不化妆竟然比化妆时好看那么多!好像他脸上的不是用来提色的粉黛,而是痦子、是疤痕。
李璇忍不住地要后仰,他咳嗽两声:“你……你确实不叫邱春熙,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九重稚呵呵一笑,“我曾经……也站在你那么高的位置。”
李璇拍案而起:“放你妈的屁,第五家的那几个小鬼,早就被砍的一干二净!”
“噢,我是指,像你一样,被放在一个装饰品的位置。我家,就是一个高贵的花瓶。”九重稚贱兮兮地说,他笑得前仰后合,“一个花瓶!你们李家便是忘了砸了吧,如今又为何要来寻我?我叫九重稚!李瓶子,你记好了!”
李璇脸色一沉,他用力地丢出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