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坐在沙发床吃着薯片,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播放的电影。
一道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黎灰没有接住言泽递来的盘子,碎裂的瓷片迸溅划破黎灰苍白的脚踝。
言泽愣了一下,弯腰想要清理地板的油污,阳光倾洒在他身上,淡化了眉眼之间的漠然。
七叶在心底啧了一声。
黎灰总是这样。
小事情上毛手毛脚,这已经是他这周打碎的第三个盘子了。
他是故意的。
七叶很肯定,然后给言泽传音。
【言泽,这个时候你应该去检查黎灰的伤口,而不是地上的油污和破碎的瓷盘。】
言泽没有停顿,顺着弯腰清理油污的动作,掀开黎灰的居家服衣角,从空间里取出碘伏和棉签。
歪了歪头,轻声问道:
“先生……疼吗?”
察觉到脚踝处温热的触感,黎灰眸底的漆黑如潮水般褪去。
“不疼的。”黎灰调侃,“我以为,你会先关心地板。”
言泽垂眸,反驳道:“怎么会呢?先生可是我的爱人。”
言泽的指尖沾着碘伏,动作轻得像拂过花瓣,可黎灰还是敏锐察觉到那抹刻意的克制。
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仿佛在处理一件既定程序里的任务。
七叶把最后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声打破短暂的寂静:“我说你们俩,要不要这么旁若无人?”
她瞥了眼言泽始终平直的嘴角,又看向黎灰强装轻松的侧脸,心里门儿清。
言泽成了规则之主后,因为某些原因,爱与恨都成了可有可无的冗余。
而黎灰,偏要在这冰封的秩序里,用一次次“不小心”的毛手毛脚,敲开一道缝隙。
他们都习惯了用极端的方式表达,像两极的磁石,明明相斥,却又被无形吸引。
涂完碘伏擦上药,黎灰忽然拽住言泽的手腕,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听说城南新开了家游乐园,小泽,陪我去看看。”
言泽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规则里没有“拒绝爱人请求”的条款,但是今天下午他有一场讲座。
言泽沉默的几秒里,黎灰眼底的狡黠先褪成期待,又慢慢沉成一片浅黯。
“是有什么事情排在我前面吗?”
“今天下午我有讲座,就在高泰明的大学。”言泽实话实说。
“不能推迟吗?”
“定好了的。”
黎灰垂眸,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僵硬,七叶漫不经心地抬眼,开始打圆场,“敬爱的言教授,讲座一事你该去大学和负责人对接了,调试礼堂屏幕,以及你的PPT。”
言泽的手机铃声也在这时响起,是校方的来电。
“嗯,我已经收拾好了,会尽快赶去。”
“好的,麻烦稍等半小时。”
言泽挂断电话,对上一双如同山间潭水般深不见底的双眸。
“……先生。”
言泽想要说的话被无声的堵在喉咙里。
他该说的,该说自己要离开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黎灰忽然笑了笑,“没事,小泽先去学校吧,毕竟小泽这个教授敬业的形象不能受损。”
“好,先生我们晚上见。”言泽想了一下,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一下黎灰。
两人挨得极近,黎灰微微侧头吻了吻爱人白皙圆润的耳垂。
言泽感受着喷洒在颈部的温热吐息,有点痒,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先生要记得等我哦。”
“我等你。我们晚上去夜市,怎么样?”
已经拒绝了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如果有……
阴鸷渐渐爬上暗领主的眉眼,却骤然被打断,因为他得到了回复:
“好。”言泽答应了。
“但是在我回来之前,先生要收拾好厨房,不能再故意打碎一个盘子。”
哦,原来知道是故意的啊。
黎灰心里掠过一丝涩,却又被那点‘被看穿’的雀跃压了下去
“当然,我会等你回来。”
言泽默许了对方的离别吻,顶着微微红肿的唇瓣坐上车,朝二楼阳台的黎灰扯出一抹笑。
若是以这副模样去授课,怕是要成了高泰明学校里的笑谈,或者会被人拍下来发表白墙吧?
先生还真是……一个捣蛋鬼啊。
车窗缓缓关上,嘴角的红痕被规则之力治愈。
捣蛋鬼就应该在家里乖乖待着,什么都不要做,这样,他今天就不用再添置厨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