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沈九救了走火入魔的柳清歌。
今天是除夕。夜微凉，灯依旧，笙歌婉转。
华灯初上，大雪纷飞，苍穹山仿佛被裹上了一层晶莹的白纱。晚风撩人，梅花开得正盛，沿着一千多级的阶梯都栽满了梅树，一直看得见那抹殷红的色彩，点缀着皑皑的世界。那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像琥铂或碧玉雕成，有点冰清玉洁的雅致，还氤氲着淡淡的清香。
苍穹山主殿有个规定，上山不得御剑。这条规定对于修仙之人当然算不得什么。
沈清秋打着伞站在一千多级的阶梯下，脸色阴沉地看着没有尽头的阶梯，沈清秋体弱，即使已经到了金丹境界却也受不得寒凉。每到冬天都裹得严严实实。就因为这点，他时常被柳清歌嘲笑是病秧子。他心中埋怨，这条规定简直就是针对他。但无法，他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跨过最后一级台阶，沈清秋已是面色微红，微喘着气。沈清秋一点儿都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每年他都是去的最晚，离的最早的那一个人。今年亦是如此。
他不情不愿地走进主殿，果不其然，人已全部到齐，就差他一个。但令他诧异的是，原本喧闹无比的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他略微有些奇怪，但还是保持着风度，淡淡地说道：“清秋来迟，请诸位见谅。”
无人应答。沈清秋这才发现，那群人都在盯着自己的衣服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鬼怪般热烈。沈清秋蹙眉，心道就不应该听取明矾的意见，穿上红袍。回去后，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今日的沈清秋一袭红袍，眉如翠羽，肤若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手里持着一把红伞，鬓边还落着一朵艳丽的梅花，更衬得他如谪仙下凡。他脸颊上还带有一层浅浅的绯红，令他平日里冷漠疏离的神情褪去了大半，当真是风采无二。
安静片刻之后，木清芳首先打破沉默，大声欢呼：“沈师兄今日好生俊俏！”随后便是一阵惊呼和赞美。
沈清秋听若未闻，在欢呼声中缓缓走向柳清歌身旁。因为柳清歌的战神凶名传遍四方，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坐在他身边，来的最晚的沈清秋只好将就坐一下。每年都是如此。
他步履轻缓优雅，身形清瘦如竹，一身红袍裁剪得恰到好处，随着他缓步而行，如诗似画。柳清歌早已看呆。沈清秋被他看得不自在，在他身旁低声道：“别看了。”他才缓过来。
柳清歌小声道：“沈师兄今日当真是出尽风采。”沈清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置若未闻。
岳清源也缓了过来，轻咳一声，道：“既然人已到齐，那就请诸位好好享受这除夕之夜。开席！”岳清源每年说的话都是这几句，一字不差。沈清秋早已听腻。
沈清秋每年都坐在柳清歌身旁，柳清歌恰好每年都来的奇早无比，这便替沈清秋早早定好了位置 。沈清秋又不喜辣，所以岳清源都会吩咐人把沈清秋爱吃的菜摆在柳清歌前面。岳清源对沈清秋的偏爱，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沈清秋本人也没说什么。
于是柳清歌年年看着眼前没有丝毫辣味的菜，一语不发地埋头吃起来，却毫无怨言。
沈清秋吃的很快，他把筷子放好之后，就开始喝酒。他酒量极好，连岳清源都未看到他醉过，更别说其他人了。可能在这苍穹山，唯一能和沈清秋喝酒的人，也只有柳清歌柳战神了。毕竟他可是千杯不醉。
沈清秋嘴唇刚碰到酒，就见身旁柳清歌也倒了一杯酒，朝他轻蔑一笑，似是在挑衅。沈清秋瞪了他一眼，便将酒一仰而尽。他知道，柳清歌又来和他比酒量了。
他俩从初次见面就在攀比，比修为，比灵力，比剑法，什么都在比。这不，甚至还在酒桌上，比酒量。不过，分不出胜负，因为酒不够他们喝。但是，这是岳清源安排的，毕竟喝酒伤身。而其他人，都知道每年他俩要比酒量，都放下筷子，津津有味地盯着二人。
就像在喝水一样，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吞下肚。酒过三巡，二人都只是脸微红，依旧不甘示弱地盯着对方。看来今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尚清华大声说道：“唉唉唉，年年都比酒量，腻不腻啊？要我说，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柳清歌一挑眉，道：“哦？尚师弟说，什么游戏啊？”
尚清华接着道：“来个民间游戏，酒令！”
岳清源道：“不知该怎么玩？”
尚清华道：“好说！将两颗骰子装于不透明的杯子中，摇骰子的人为首，在座各位依次排序，骰子摇到几就该几号人喝，喝酒的人又当庄为首，继续摇。两颗骰子的点数一样，喝酒数加倍！不过，”他狡黠地一笑，继续道：“喝酒太简单了，不如咱把喝酒换成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齐清萋道：“这个挺好，不过，该如何排序？”
尚清华早有预谋，道：“各位请看自己身前的盘子，请把盘子翻起来。”
众人照做，果不其然，盘子下都粘有一个数。沈清秋是“九”，岳清源是“七”，柳清歌是“二”，齐清萋是“三”，木清芳是“四”，尚清华是“五”。还有其他拿到号的峰主及首席弟子。
沈清秋看着手中的排号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岳清源，恰好岳清源也在看他。岳清源一笑，他知道沈清秋心里在想什么。
齐清萋道：“原来你小子早有准备啊！”
尚清华哈哈道：“不敢当不敢当。那我就再说一句，如果选真心话答不上来，就自动换成大冒险。我就开始喽？我先来摇骰子！”说着，他把两颗骰子和一个不透明的杯子拿出来，将骰子装在杯子里，开始摇。
摇三下，打开杯子，赫然是一个二，一个五，加起来是七。尚清华看着岳清源笑道：“诶，掌门师兄，别抵赖哦！放心，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岳清源微微一笑，道：“我选真心话吧。”
已往也玩过一两次这个游戏，在座的人都是知道的，真心话比大冒险好完成多了，谁知道提要求的那个人会让自己做什么事情呢？
尚清华想了想，道：“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岳清源神色一僵，悄悄瞥了眼对面的沈清秋。半晌答不出话来。
尚清华见气氛有些僵硬，忙道：“掌门师兄随便说一下就是了。”
岳清源道：“好吧。与一个人失约。”
“……”
“就…完了？”
“完了。”
沈清秋眼神复杂地看着岳清源。柳清歌注意到那两人之间眼神的互动，不禁奇怪，难道掌门师兄和沈清秋有过什么约定？
尚清华轻咳一声，道：“好吧好吧，算掌门师兄过了，掌门师兄该你摇了。”
岳清源递过骰子和杯子，轻轻摇了三下，一看，是一个一，一个三，加起来是四。
岳清源望向木清芳，道：“木师弟，是你。”
木清芳轻叹一声，苦道：“倒霉啊。罢了，我选真心话大冒险，你问吧 ”
岳清源也不想为难他，便随意问道：“最近使你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木清芳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呃，这个……是沈师兄……”
沈清秋一挑眉，心道：我？我竟然还有让人高兴的时候？
岳清源温声道：“没事，你说吧。”
木清芳又支吾道：“帮我画了一幅画。”
岳清源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画？”
木清芳又道：“裸……”随即他反应过来，大声道：“不是只问一个问题吗？”
岳清源尴尬道：“我只是好奇，既然木师弟不愿多说，那我也不会多问。好了，木师弟该你了。”
众人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画让木清芳难以启齿？不会是……众人表情立马精彩起来。
沈清秋耳垂上染了一层绯红，只有他知道，他给木清芳画的，是一幅人体结构裸体图，而且还是照着柳清歌的身体来画的。
木清芳呼出一口气，接过骰子、杯子，随意摇了三下，是一个五，一个四，是九。众人立刻提起精神，心想，精彩的来了！
木清芳笑道：“沈师兄，是你。”
沈清秋喝了一口酒，才从容道：“真心话。”
不愧是沈清秋，说话就是简洁明了，生怕多说了一个字。
木清芳道：“既然如此，我就随便问啦。”他眼底闪过一丝慧黠，“沈师兄，对在座的谁最有好感？”
众人不禁抹了一把冷汗，这不和问喜欢谁一个道理？沈清秋该怎么回答？
果然，沈清秋拿酒杯的手一愣，眼睫毛颤了颤，不语。
木清芳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一脸得逞的笑容，道：“既然答不上来，那就换大冒险喽？”
沈清秋不语，当作是默认了。他心道：好啊，故意整我是不是？不知道大冒险又会提出什么刻薄的内容。
木清芳深思熟虑地想了想，说道：“我也不为难你。”
你这还不叫为难？众人无语。
他接着说道：“你就和离你最近的那个人互相喂对方喝一杯酒，不过要同时喂。这样就可以啦！”
离沈清秋最近的那个人…不就是柳清歌嘛！柳清歌当即把刚喝下的酒一口喷出来。沈清秋也似乎要把酒杯捏碎。
木清芳说的隐晦，但相互喂对方喝酒，不就是喝合卺酒吗？
沈清秋忍住怒火，冷然道：“木师弟，还望你不要太过分。”
可木清芳早就想这么做很久了，眼下大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他无辜地说道：“过分吗？沈师兄，你是不是玩不起？不敢做？”
沈清秋最讨厌别人说他什么不敢做，他当即冷喝道：“有什么不敢？不就是喝酒吗？”说罢，他瞪着柳清歌，沉声道：“柳清歌，来！”
柳清歌没有理由拒绝，毕竟，他想这么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禁在心里为木清芳点了个赞。
然后，他俩在众目睽睽下，倒了两杯酒。沈清秋端起对方的酒杯，柳清歌也端起沈清秋的酒杯，缓缓把手从对方手臂绕过，慢慢把酒送到对方嘴里。
那还是柳清歌第一次离沈清秋这么近，近得能看得清他又长又翘的眼睫毛，微微上挑的细长眸子，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地沉醉在其中。还有薄薄的红唇，以及高挺的鼻梁。他的脸如雕刻版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他脸上爬上了一层红晕。
柳清歌觉得，他这一辈子，心都没有跳那么快过。
沈清秋也稍微有点看呆了。已往光顾着和他吵架，丝毫没有注意过眼前人的俊俏，那是一种妍若好女的俊。一身精致蓝白袍，面白如玉，目似繁星，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特别是眼角一颗泪痣，更让这张俊极俏极的脸多了几分妩媚。他的脸简直红透了。
早在灵犀洞，柳清歌就认定自己的余生都是眼前这个人了。
酒杯触到对方嘴唇，细腻醇香的酒就缓缓流入嘴里。直至一杯酒被喝得一杯不剩。
两人喝完了酒，殿内还一片寂静，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爆发出一阵惊呼。
“我去，我没看错吧，还真的喝了呀？！”
“那可是……合卺酒呀！”
“哇哦，太刺激了！简直太刺激了！！我喜欢哈哈哈哈哈……”
“……”
惊呼声不绝于耳。直到岳清源喊了声“请各位安静。”这才渐渐停下来。
沈清秋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该我了。”说罢，轻轻摇了三下，打开一看，一个一点，一个……一点。
加起来是二！众人又是一阵窃喜。他们最想看的，除了沈清秋就是战神柳清歌了。柳清歌应该是被抽中几率最小的，可偏偏……妙啊妙啊！
沈清秋一阵无语，扶额道：“谁替我问了？”
尚清华闻言立即起身道：“沈师兄看我看我！我来我来！”
“好，就你吧。”
“哈哈谢谢师兄。”尚清华这句话已经想问很久了，他贱兮兮地笑道：“哎哟柳师兄，你……有没有喜欢什么人？”
卧槽，那么刺激的吗？众人心想，不过对剑如痴如醉、不近女色的柳峰主应该不会喜欢什么人吧？
柳清歌轻笑一声，眼神中似流露出一丝柔和，他展齿一笑，柔声道：“有。”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我靠，我没听错吧，竟然不是没有？”
“咱师尊有喜欢的人了？我我我我怎么就不知道？”
“是谁呀？柳师兄快说吧。”
“对呀，柳师弟，你倒是说啊。”
“是不是仙姝峰弟子？！”
柳清歌的弟子们也迫不及待都问道：“师尊，只要你说，我们就随你打！说吧说吧！”
柳清歌在喧闹的众人中，淡淡一笑，悄悄瞥了眼身边那人，平静地道：“不能说 。”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喜欢沈清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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