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曾经

机械齿轮运转的声音缓缓响起，驱使地上的机工傀儡伸出它的左臂，即将触及目标的那一刻，机械内部忽然“咔咔”作响，傀儡的手臂随即落下，不再动弹。

拜蒙“不……不……”有低低的呢喃声响起，“……还是不行。”

西域第一百零一届机工达人大赛的日子已经临近，作为参赛作品的机工傀儡却迟迟无法制作成功。

一直趴在地上凝神注视的白发少年垂下眼帘，阳光透过碎发留下阴影，无法窥探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对面的黑发少年直起身体，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比起之前已经好多啦！”

拜蒙沉默了一会儿，刚想点头，一道刺耳的男声便远远传来：“不错嘛，拜蒙，看来这次比赛我们有希望夺魁了！不过——”

声音的主人刻意停顿了一下，发出恶意的笑声，直到止住之后才接道，“——光荣，是属于塔尔大人的哦。”

是啊，真是讽刺。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所带来的荣誉竟要屈服在权力的脚下，归不学无术的贵族少爷所有。

要不是拜蒙的机工技术是全校中的佼佼者，要不是塔尔的父亲是镇上最富有最有权的商人和校董之一，要不是塔尔平时成绩差又非要去参加这个比赛却不想丢人……

说不定，他就不会被塔尔的父亲拉来当这个替代品……

黑发男孩阿波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双手抱胸，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戾气，一看就不像好人。

阿波暗中皱了下眉，但还是连忙站起，唯唯诺诺地应道：“还没好呢，还在调整……”

拜蒙爬起来，依旧倔强地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这是我的……”

偏偏那两个男生耳朵灵，这话一听，他们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其中一个一脚踏上拜蒙瘦削的后背，拜蒙猝不及防踉跄趴下，而对方抬起手指狠戳他的脑门，恶声恶气地发出警告：“喂，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不识好歹！你这个黑暗城堡的孨种！”

“黑暗城堡”，这四个字被刻意加重，拜蒙猛地颤抖一下，内心本能的恐惧和厌恶令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

那个男生顺势抬起脚，准备往地上的机工傀儡狠狠踩去。

哈娅特“你干什么！”

男生突然被人从身侧踹了一脚，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他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骂骂咧咧地叫道：“谁？谁敢踢我？我可是塔尔大人的跟班！”

哈娅特“跟班也好意思乱吠，这么喜欢给人当狗吗？”

一听这话，阿波差点笑出声来，还好他在瞥见那个男生铁青的脸色后，及时地捂住了嘴。

“你……”男生恼羞成怒，正想反击，一看来人，气势竟弱了几分。

踹他的是一个女孩，金发碧眼，长得十分漂亮，气质足以媲美贵族人家的大小姐，只是——

只是此刻她正单手叉腰、一只脚抬起来踩在石头上，好好的长裙被随意地挽起打了个结系起来，甚至为了方便活动还撕破了一个角，活脱脱一副假小子样。

真是的……她总是这个样子啊。拜蒙在心里想道。

“哈娅特！”阿波又惊又喜地喊出女孩的名字。拜蒙也转过头去，从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众所周知，哈娅特是拜蒙与阿波最亲密的朋友。她是孤儿，但与阴郁沉默的拜蒙不同，因为长相甜美又聪明伶俐，大家都很喜欢她。拜蒙和阿波也是孤儿，学校的校长给他们提供了居所，他们相互依靠着长大。

可学校里就是有人不待见他们，比如那些贵族少年，估计是嫌弃他们的出身和贫穷吧。没想到，目中无人的高傲贵族也需要依靠他们瞧不起的人来蒙混比赛，真是可笑。

但是他们不敢动哈娅特。因为哈娅特……真打起架来的话，是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的。

拜蒙还记得，上次有人找他的麻烦，哈娅特直接跟对方打到头破血流，最后还是在老师的制止下才停手。

拜蒙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叹息着说：

拜蒙“我的事，不用管的。我不想牵扯到你……”

哈娅特抬起脸，脸上笑嘻嘻的，显得贴着纱布的脸有点滑稽。

哈娅特“我呢，想管你的事，你也管不了我，对不对？”

现实中他回想着这句话，眸色微沉，看向那金色短发的少女。

哈娅特“我说，拜蒙都答应给你们做这个东西了，还来找碴干什么呢？这分明是在耽误他的进度！你们就不怕塔尔怪罪你们？”

“这……”

那两个跟班面面相觑，一副诚惶诚恐却又心有不甘的模样。

塔尔“哈娅特说得没错。”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只见身着华服的少年塔尔面带微笑，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而来。忽然，他神色一凛，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斥责他的跟班：

塔尔“你把它踩坏了，我怎么参加比赛，怎么夺得机工比赛的第一名，啊？”

“塔、塔尔大人！”两个大块头跟班立刻谄媚一笑，讨好地点头哈腰附和，“说的是！您说的是！”

看着他们连声附和的样子，塔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转向拜蒙，厉声道：

塔尔“拜蒙，别怪我没提醒你，比赛就是这几天了，若完不成，就继续回你的黑暗城堡！”

哈娅特“塔尔，你别欺人太甚，是你来找拜蒙帮忙的。”

哈娅特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对方只是冷哼一声，便带着两个跟班离开。

塔尔“哈娅特，别总妄想和我作对，你们可斗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