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电话打过来时，杜小艾正和陆子俊在他们曾经就读的小学门口，老城区拆迁重建，可供回忆的元素已不多。小学也已重新修建，除了名字没变，别的都已不复往日模样。
她告诉秦枫自己的地址，让秦枫过来接她。让陆子俊直接看到，比自己亲口说出来要容易。
杜小艾和陆子俊隔着铁栏杆看向昔日校园，3层的教学楼已变成7层，操场也换上了塑胶跑道，以前操场边的一棵大槐树也被伐掉了，新栽了一些景观树，树苗还小，学校应该重新修建不久。
那时每到春天，槐树开花后，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槐花的清香。一到课间就有调皮的男生爬上大槐树，摘了槐花直接送进嘴巴里。杜小艾就在树下，捡掉落的槐花，放进文具盒里，清香可以保留好一阵子。
可是有一次上课打开文具盒，里面却赫然装着一条毛毛虫，杜小艾吓得大叫一声，被班主任老师罚站了一节课。
那是作为乖学生的杜小艾第一次被罚站，也是整个学生时代唯一的一次。
“你还记得我被罚站的那次吗？那毛毛虫是你放的吧？”
杜小艾当时被罚站时已经猜会是陆子俊，她觉得陆子俊一定因为了帮她把小鸟送回鸟巢而摔断胳膊而生气，想惩罚她。
看着杜小艾眼里委屈和怒意，陆子俊的心又舒展开来。
刚刚在饭桌上，杜小艾一直低着头，眼睛里写满无奈。
只在听到父亲讲他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时，抬头看向他，眼里都是愧意。
他冲她比划了OK的姿势，她就更加慌乱，又迅速低下头。后面几乎都没开口说过话，眼睛也不知看向哪里，总之，她心思不在相亲上，不在他身上。
加上出租车上，杜小艾的心不在焉，陆子俊的心从最初知道跟自己相亲的就是杜小艾时的雀跃一点点沉下去。
此时听她谈起幼时的事，心里又活过来，她总算还记得一些往事。她与他的往事。
“我放学追在你后面要跟你道歉，你干嘛跑那么快？”
陆子俊回忆起杜小艾回头看见是他，红着眼睛，像个小兔子一样仓皇逃跑，就忍不住想笑。
连着好几天，她都不肯跟他说话。
他们上的是小学离厂家属院不到半站路。厂里的子弟都是自己上学放学，不需要家长接送。
那几天，他刻意在路上磨磨蹭蹭等她，一路边踢着石子，边回头望。
可是杜小艾一看见他就跑到马路另一边。一路小跑着，还不时回头瞪他，生怕他追上去。
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是喜欢捉弄杜小艾，不是拽拽她的小辫子，就是用钢笔捅她的背，或者把脚伸得长长的，伸到她凳子下面。
有时候杜小艾的脚碰到他的脚，就会跟小鹿一样惊跳起来。然后气鼓鼓回头看他，瞪他的时候眼里还委屈。
他喜欢看她回头看向自己的样子。
有时候翻白眼，有时候气咻咻，有时候一脸无奈，有时候红着脸，有时候又一脸委屈。
每张面孔都那么生动，尤其是她的眼睛，黑亮纯净得像小鹿的双眼，黑白分明，不含杂质，笑起来如星星一般闪亮，难过的时候又如雾中湖水微荡。
她一点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心情变化都写在眼睛里。
杜小艾还没来得及回答，背后一阵喇叭声，两人同时回头。
一辆黑色的奔驰GLK3000，停在路旁，是秦枫的车。
“不好意思，我朋友来接我了。”
杜小艾跟陆子俊挥手再见，就小跑着来到秦枫的车前，打开副驾驶坐进去。
杜小艾的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好，秦枫已经发动汽车。
扣好安全带，杜小艾看了一眼秦枫，偏过头看向窗外，后视镜里，陆子俊还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车驶离的方向。
看着陆子俊的身影越来越小，杜小艾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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