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之言

太后这个人精，知道后宫气氛不对就没出来过，暗中观察着每个嫔妃的动作，她不出头，静待时机。但这几日皇帝忽然病了，皇后又染了天花，太后再不出来还真不行，今日一早，她就和福伽去了养心殿见皇帝。

不知她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居然很快振作起来，病也慢慢地好了。纭婠也舒了一口气，皇帝的病再不好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这时候皇帝仍然觉得是龙凤胎的福气庇佑大清，庇佑了他这个做皇帝的，所以他一出养心殿根本就没想到皇后，直奔钟粹宫。然而皇帝刚走到贞顺门，就被皇后身边的素练拦住了：“皇上，皇后娘娘她痘疾难愈，如今已是弥留之际了！求皇上去长春宫一叙，娘娘想在临终见您一面。”

皇帝本来有些不悦，听了素练的话这才大惊，想起皇后之前是染了痘疫的。

皇帝皱眉：“朕刚刚病愈，不宜去见皇后。”

但皇后显然也料到了这一茬，素练急急地又说：“皇上，皇后娘娘的寝宫熏满了艾草，您是不会被传染的！娘娘只是远远地隔着帘子同您说些临终的话，求皇上成全！”

皇帝略略一想，还是同意了，毕竟是结发夫妻，若是临终还不见上一面，岂不是伤了情分和脸面么？所以即使是因为皇帝已经确认自己不会感染才去的，他也不会承认。

于是轿子方向一转又去了长春宫，皇帝两脚踏进正殿，都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和面容，艾草独有的清苦气味儿化作烟雾在殿内缭绕。皇后沙哑的声音响起：“皇上，你来了。”

皇帝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像是受不了这浓重的气味，又像是怕染了什么病似的。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难为皇上大病才愈就来听臣妾一个将死之人说话。”

“皇后。”皇帝的声音有些不忍。

“皇上，臣妾是您的结发妻子，在潜邸陪了您八载，在您登基后又伴您九年，如今数来已有十七年之九。臣妾亲子养子共二女二子，苍天不佑，如今收去三子，只剩一个璟瑟了。求皇上保她一生平安无虞，在京城嫁个好人家。”

皇帝沉默地听着，末了声音坚定地回答：“皇后，你放心。璟瑟是朕唯一的嫡女，朕必定让她后半生幸福安康！”

皇后接下来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哽咽：“皇上，近些年来臣妾时常得不到您的眷顾，但臣妾是正妻，从来不做拈酸吃醋的争宠之事。臣妾知道您 宽容大度，哪怕有证据是臣妾与静妃谋害皇嗣，却也只是轻拿轻放地降了静妃的位分。”

皇后深谙说话的艺术，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可否听臣妾再辩一辩是非？”没等皇帝应允，皇后又继续说：“后宫诸妃皆是聪明人，谁人不知若是要对旁人的孩子动手，在孕妇怀孕时要比孩子生出来好动手的多，臣妾若是有心，怎会等着四阿哥都将近一岁了动手？还刚巧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