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青云山 青云门 山门前
他艰难挪了两步，看向主峰方向，“我心中不甘，却又不可违逆师命。幸而九师弟对于掌门之位从未有过觊觎，十余载过去，我对他的防备亦渐渐放下。直至……”
“直至什么？”见他顿住，沈昀天不由发问。
“直至……”他又是一声长吁，“有一日，草庙村中来了一位巫医，而我又无意间得知其手中持有一件至宝，内含世间奇功。虽说我对九师弟的防备已然放下，但毕竟他乃同辈之中修为功法最强之人，又宅心仁厚，极得师兄弟喜欢，又极得弟子们崇拜，我心中便总是不安。故而我悄然下山，欲自巫医手中求得至宝，以助自己巩固地位。”
见沈昀天面露探究之色，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怎奈那巫医宁死不愿将至宝赠予我，我一时心急，与之争抢起来，不想扭打之中却失手错杀了对方。”
沈昀天一惊，那位巫医他当年亦识得，对外名为巫医，实则不过一借着此名多收些张扬跋扈有钱人家诊费的江湖郎中罢了，于平民却从来都是义诊。虽行过招摇撞骗之事，其人却并非恶人。此事草庙村中人人皆知，亦达成了一致，要为其保密。
“莫非，这便是当年草庙村惨案的起因？”他声起，语气之中带着探寻。
“正是。”他眯起眼睛，眸中生出一片烟雾，不知情绪几何，“那巫医一死，至宝便出现在了我身前，射出一道光芒将我笼罩，只一瞬，便朝西南方向飞去。我刚想去追，却一时意识模糊，人事不知。”
是了，沈昀天终于将自己查实的证据对应上了。
“待我苏醒之时，草庙村便已是一片血海了。”
闻言，沈昀天黯然。事实上，凭此证言，并不能证明何人屠戮了草庙村全村。
“至此，失了得到奇功之契机，我亦暂时放下了执念。只是不曾想，九师弟收下了草庙村遗孤为弟子后，有一日，那弟子会自请去魔教潜伏，更不曾想，他会做得比我的大弟子卞林还优秀！”尹钰程愈说愈激动，“以致……竟达到了门规之中竞选掌门人的资格！”
“掌门人？”沈昀天提出了疑惑，“师兄寻我回来之时，亦提及过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门规？当年上山之后，他因各种原因，可是没少被罚抄过门规，怎得从未见过这么一条？
“青云门门规分总则、分则与隐则。尔等入门习得的乃是总则与分则，而隐则，唯有七脉首座方可得见。其第三条便规定，若弟子潜伏魔教门下不曾真心叛离师门，且取得核心情报以助师门，则有权竞选掌门人之位，且即便竞争失败，亦必得首座之传承。”
“这便是我全心信任的掌门师伯当年要杀我的真相？”沈昀天缓缓合上双眸，一时心如刀绞，悲凉与愤懑交织心间，压得他心下战栗，声音亦有些颤抖，“为了阻止我与师兄竞选掌门人之位？”
“是……当年师父更在意九师弟，我本就不甘心。而相较于卞林，你又更为出息，我自是不愿看着你压他一头。”尹钰程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这真相压在他心底十载之久，常常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如今道出，倒亦是卸了一桩心事，“当年一战，我修为大损，十载都未能调养回来。如今我行动尚且困难，若是你想要报仇，随时……”
咔嚓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呻吟。
只见沈昀天已然拔了剑，三下五除二，将对方所坐石椅砍得七零八落，而昔日的掌门人，亦已一个反应不及，结结实实跌坐于地上了。
下一刻，沈昀天一口血吐出，亦是结结实实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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