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应声走过去。来到声源之后,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站成了一个圈,外面还有些人垫着脚往里面张望,有的则在拼命往里挤想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李璟月和白钰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只听得里面一阵骂骂咧咧,也不清楚到底是在骂谁,人群闹哄哄的,二人依稀听见一些什么“不要脸”“恶心”之类的话。
二人心底愈发疑惑只以为是有人在吵架,李璟月拉起白钰就往人堆里挤去。好不容易到了最前面,才看清里面的情况,是一对夫妇在骂另外两个青年。
青年站在暗处李璟月看不清二人的脸庞,可是瞧着身形却依稀觉得有些熟悉,待再走近一点看清二人面容时,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清言和冯嘉年,陈清言站在前面,冯嘉年则低头站在陈清言身后,面对对面那人的辱骂二人皆是一语不发,不曾解释亦不曾反驳,只沉默的站着。
见他们不说话,那小两口却是骂的更起劲了。
那中年妇人转过身面对着人群,食指指着二人,口中振振有词:“大家伙快来看看,这两个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人家巷子里来干这种见不得人,偷鸡摸狗的事情!要不是我和我相公在地里干完活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有声音,这巷子就要变成这两个人的遮羞布了!”
“以为躲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别人就看不见吗?哎呦喂,传出来的那些声音哦,听得我都忍不住害臊,我和我相公原本还以为是哪家的婆娘在这里背着自家男人偷汉子呢。走过来一瞧竟然是两个大男人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做那种事情,我们走进来瞧见的时候,那脸啊都快贴到人家衣襟里面去了,真是差点把昨天吃进去饭都给吐出来了!”
“你们说说,这长得人模狗样的,好好的正常人不做,偏要当阴沟里的臭烘烘的老鼠,出来就是恶心人,干这种缺德事活该一辈子也见不得光,见不得人!”
“呸,死断袖!”那妇人骂完还不忘朝二人身上吐一口唾沫。
人群依旧喧闹不止,李璟月依稀听见有人说,“诶,这两人不是老陈家的那两个小儿子吗?”她顿时只觉心头一凉,可是窸窸窣窣的人声又怎会轻而易举就放过她。
“是啊是啊,可不就算他家的那两个小儿子吗?平时瞧着就觉得这两兄弟不似其他人家那些喜欢打打闹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关系啊!”
“哎呀,后面那个还是老陈那年出去捡回来的义子呢?这下义子拐了亲儿子,老陈知道了怕是要给活活气死!”
人群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嬉笑。
在这片嬉笑声中,不知是谁突然大骂了一声,“死断袖,不要脸!”,紧接着李璟月就看见不知哪里飞出来的鸡蛋就这么生生朝二人砸了过去,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陈清言不防,又站在前面,躲闪不及,鸡蛋是生的,被人用这么大的力仍出去砸在额头上一下子就碎了,蛋液顺着额头流下来,在脸上形成一道黏糊的痕迹看着分外恶心。
这种事一但有人起了头,便纷纷有人效仿,事态愈发不可收拾,有的人抄起树枝扔向那边,有的人刚刚看得起劲原本还刨碗里的饭,见有人开始扔东西,立马停下了刨饭的手,筷子带碗一齐朝那边砸去,口中骂骂咧咧跟着人群一起谩骂。
李璟月呆住了连忙和白钰一起去拦那些人,“你们在干什么!”
“不许砸!!!”
“别砸了!”
“不要再砸了!求求你们了,别砸!”
李璟月撕叫着,声音都喑哑了。
正拦着人群,李璟月余光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手中竟然拿了一块手掌一般大的石头,李璟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霎时瞳孔微缩,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了,她还来不及阻止,石头就已经飞了出去。
碰的一声闷响,那石头原本也是要砸向陈清言的,但是就快砸中他时被冯嘉年猛的一拉,躲了过去,可冯嘉年的后脑生生受了这一击,顿时头昏眼花,脑中一片嗡鸣。
“嘉年!”陈清言震了一声,扶住了眼前的人。
都知道事情闹大了,原本喧闹的人群刹那安静了下来。
陈清言看着被冯嘉年头上那些从指缝间溢出的鲜血,双手紧握成拳,目光猩红的瞪着那些人。围观的人见一下子出了这么多血,也是心头一惊,一些怕惹上事的就趁乱偷偷溜走,还有一些没反应过来的则仍站在原地。
陈清言扶着冯嘉年,拉过他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他动了动唇,声音虽小,却极为坚硬具有震慑力,“我们怎样,关你们屁事!”
“要是觉得碍着你们眼,大可不看就是,如今你们一众人围在这里对我们一顿辱骂,拳石相加,我们也不想与你们计较,说我们恶心?”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地上那些砸过他们的东西,继而道:“看看你们现下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句句带血,处处夹着血腥,也是同样令人作呕,令人恶心!”
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太过明显,还未待人们有所反应他又继续道:“你们说我们是阴沟里的老鼠,那你又见得有多么高尚,多么光明磊落呢?”语罢,他便头也不会的拉着冯嘉年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见人走远,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还不让人说了?这种事本就是罔顾人伦!”
“对呀,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嘛!”
“是啊是啊,这两个大男人......哎呦真是伤风败俗,不忍直视!”
说着说着,那些人愈发觉得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件好事,将自己的向人家身上扔石头的事全然抛诸脑后。
李璟月听着,只觉心中一片酸涩,原来只要人足够多,声音足够大,就可以对一件事妄加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