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sir视角】

“刘大哥，事儿有点讨厌了。”哈朵回了电话。

“怎么了哈朵？”

“这个孤儿院在零八年的时候，资金周转不开，黄了。零九年的时候，这边系统升级，有些数据在新系统里查不到，必须得去旧版的系统里才能找到。”

“进不去吗？”

“这可不太简单，”哈朵的语气显得非常为难，“得黑进去。”

“你们那边的技术人员能做到吗？”

“不太容易，代码都更新了，好像得找那种会老代码的人才行。我这边也没有这样的人。”

“好吧哈朵，谢谢你了。”

现在这个时代，办案的方式都变了。什么东西都有系统，上网一查就捞的出来。之前我在网上找过几部老片，看过都说好，都是当年到租碟的地方才能看到的玩意儿。黑进那个系统？这好像有点难办，哈朵那边都找不到个像样的人帮忙，我这边得找个精通电脑的高材生才行。

对了，婷婷之前不是在五道口那边上学吗？那里是不是有计算机系的人？都是高材生，说不定可以试试？

可是，这就得跟婷婷说明情况了。她能相信这些离了个大谱的事实吗？现实世界可比小说魔幻多了。

说起这个方康生，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觉得这家伙脑子绝对是进了什么脏东西。虎毒尚且不食子，亲生女儿的心他都敢挖？但是在那之后，良心应该是受了谴责。周芳告诉我，1998年这家伙在孤儿院出现过。1998年，新的方婷婷按说还没出生呢。有点奇怪。再者说，婷婷真的有必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谜？安安静静的享受岁月它不香吗？

我越想越迷糊，倒在床上睡着了。

离市局不远的地摊。

“王警官你来啦，还是要一份臭豆腐，多放香菜是吧？”

王警官？

警察，臭豆腐，多放香菜？

王勇？

“青春，你也来吃臭豆腐了？你以前不是受不了这个味吗？”王勇猛回头给我吓了一跳。

王勇怎么会突然出现？时光倒流了？

“现在是哪一年？”我问他。

“我也忘了，但是不是一九九一年。”他的回答特别奇怪，“你怎么老成这样了？刘青春变成刘耄耋了？”

“好像你小子托梦了来见我。”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谜底在我家。”

“谜底早就老死了。不过它很厉害，还是活了十四岁还多。”

“谜底死了？你现在生活的是什么年代？”

“21世纪20年代。”

“那个案子结束了吗？”

“结了，但我不想提了。”

“最近方婷婷来找过你吗？”

“哪个方婷婷？”

这句话把王勇给问懵了。

“青春你失忆了？就是在安平精神病院查的那个方婷婷。”

“哦哦，你说那个啊。我对门住了个也叫方婷婷的，不好意思。说起来挺奇怪，她家有个护工叫林咏欣。她们和我说梦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方婷婷梦到的方婷婷还自称是什么天使……真让人头大。”

王勇笑了笑。他的笑容还是像当年一样。

“说起林咏欣，当年你在广东那事，没穿帮吧？”

“啥事没有，你放心。那个你说方婷婷，你指的是天使方婷婷？”

王勇没有正面回答。

“你相信我是天使吗？”

天使哪有成年男性来当的？我印象中的天使，都是洁白的小可爱，大天使则一般都是身段不错的美少女，标配是小翅膀和金圈圈。方婷婷成了天使就有点不可思议了，王勇还当天使了？我怎么觉得像我们这种人，死了还是应该干老本行，阴差那种，如果这个行当真的存在。

可是我看到的王勇却是我印象中的样子。高大，寸头，制服，脖子上挂着把铜钥匙，手上戴着个款式很老的不锈钢手表。

“喂，青春，愣什么神？你不认识我了不成？”

“天使为什么是你这个样的？”

“咳咳，这我得给你科普一下，”王勇嘿嘿一笑，“天使的形象可以随便变化，就像人换衣服一样。你说那个不现实，我可以告诉你，纯粹是童话故事看的多了。我们就是在人间的形象。我用一个你能接受的形象现身岂不更好。”

“你当天使之后一天到晚都干什么？”

“咳，之前是干了好多年文书工作，无聊的很，最近一段时间才有了去人间的权利，有些事还不能插手。”王勇说道。回想起上班的时候，一说让他干文职啥的，哪怕是开玩笑，都不行，他说那个不刺激，搞刑侦多香啊。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里时，王勇又开口了，“你真的以为当年的案子全都解决了？”

我有点懵，“你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没有。方康生你就一直没有找到。”

“有人告诉我他上次出现是1998年，然后就再也没出现。他被标记为失踪人口的时候，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是啊。但是两个方婷婷，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总不能这个方康生又生了一个新的方婷婷吧？”

“哈哈哈，”王勇差点笑抽筋了。等他喘匀了气，说道，“新的方婷婷的生日你清楚吗？”

“1999年1月1日。可是方康生1998年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了。”

“这个生日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别忘了，我报户口的时候，我爸妈就把阴历生日当阳历的报了。再者说，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方婷婷是这一天出生的？”

还真没有，至少我没见过。

“可是，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我追查下去？这件事有没有伤害到谁？”

“青春，这我暂时不清楚。但是昨天方婷婷，那个天使，她来找我了。我们说了很多话，我想她是对的。新的方婷婷已经二十多岁了，她该明白这一切了。虽然残酷，但是这些善恶是非需要她知道。她明白了她的身世，才能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

“每个天使都有一个使命。天使方婷婷的使命就是让人间的方婷婷好好的成长。但这件事，需要你和我也参与进来。记住，真相，是唯一的法则。需要找我了，就把这个笑脸贴在床头，然后睡一觉，你就能来找我。”

我醒了，王勇消失了。

他说他成了天使？

我不太信天使，但我相信兄弟。

他说的对，那个惊天大案，还是有很多没料理清楚的地方。对于婷婷也是一样。死去的婷婷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复杂得很。活着的婷婷有些浑浑噩噩。

我一直以为正义是要像昔日那样冲锋在前，阻挡张红君和中村福山这些不安好心的东西。但我发现，王勇的话给了我一个新维度。

真相总是需要大白的。如果可怜的方婷婷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辈子活的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曾与邪恶擦肩而过，那么她可能就不能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正义，什么叫做邪恶，四九城不相信岁月静好，每一个角落都是龙潭虎穴。

刘青春不再青春，不再是警察，但是又回到了找寻正义的路上。

9 方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