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湖的星光融进颜料里了。”他指着颜料管上的标签，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极小的水纹印记，和他给软陶水滴刻的标记一样，“以后画画时，水流会记得帮你调色。”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脚印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王默注意到，水王子的脚印总是很快被湖水漫过，却在消失前，被她的脚印轻轻覆盖——像是水流在悄悄帮忙，让两串脚印能多依偎一会儿。
走到峡口的老槐树下时，王默突然停下脚步。树洞里放着个小小的木盒，是她上次来藏的秘密：里面有片从仙境带回来的海藻叶，还有张画了一半的水王子肖像。她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却被水王子轻轻推了推肩膀。
“看看吧，水流可能帮你完成了。”
王默打开木盒的瞬间，惊讶地捂住了嘴。那张画了一半的肖像被补全了，画中的少年正低头看着什么，嘴角带着极浅的笑意，而原本空白的背景处，多了片深蓝色的湖水，水面上漂着朵小小的向日葵。海藻叶旁边，还多了颗透明的水珠，里面封存着片银蓝色的发丝。
“我……”她转头想说话，却发现水王子正低头看着她，眼眸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晨风吹起他的发带，露出颈后那个淡金色的水纹印记，在阳光下闪着光。
“人类的女孩，”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把沾着的槐树叶摘下来，“下次藏秘密，可以不用走这么远。”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总会找到的。”
远处传来晨练老人的咳嗽声，王默这才想起该回家了。她把木盒放回树洞，盖好盖子时，发现水王子正用指尖在树干上写字，银蓝色的字迹很快渗入树皮，变成和树纹一样的颜色——那是串日期，有她的生日，有仙境庆典的日子，还有今天。
“这样，就不会忘了。”他说。
回去的路上，王默把装着记忆石的玻璃瓶抱在怀里，能感觉到里面的石子在轻轻震动，像是在和她的心跳共鸣。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水王子，发现他正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脚印，嘴角的弧度比画里的还要清晰。
走到路口时，水王子停下脚步。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淡蓝色的水幕凭空出现，里面映出龙湖的景象：荧光水母正围着块水晶体旋转，而水晶体里，是今天清晨两人在清溪峡的身影。
“水流会记得今天的。”他说。
王默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素描本，飞快地撕下张纸，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递给他。纸角被她画了朵浪花，墨迹还没干。
“这个给你。”她的耳尖红得发烫，“放在你的宫殿里，就当……就当我每天都在笑。”
水王子接过那张画，小心地折成方形放进怀里。他没有立刻走进水幕，而是看着王默的眼睛，认真地说：“明天下午，图书馆老地方。”
王默用力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水幕里，才转身往家跑。阳光洒在她身上，怀里的玻璃瓶发出细碎的光，像藏着片不会消失的星空。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印，发现每个脚印里都盛着小小的水洼，里面映着天空的蓝，和某双永远带着星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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