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粥》
为一个不知能否实现的愿望,人有时会豁出一辈子的。笑其愚蠢的人,毕竟只是人生中的过客而已。
虽说尚在隆冬,倒恰逢天气晴和,没有一丝风,白花花的河石间,清潺潺的溪水中,蓬草枯立,纹丝不动。临河低垂的柳树间,落叶飘尽的树枝上,洒满柔滑如饴的阳光。蹲在枝头的鸟儿,尾巴动一动,影子都会鲜明地投射在街面上。东山一片暗绿,上方露出圆坨坨的山头,犹如霜打的天鹅绒,想必是比睿山吧。鞍鞯上的螺钿在阳光下晶光闪亮,两人不着一鞭,径朝粟田口徐徐前进。
锅下冒出的青烟,锅内升腾的热气,同尚未消尽的晓霭融成一片,开阔的庭院整个儿笼罩在灰蒙蒙的氛围之中,甚至辨不清物象,唯有锅下熊熊燃烧的烈焰,发出红彤彤的亮光。所见所闻,乱乱哄哄,就像着了火开了战似的。
《黄粱梦》
唯因虚梦,尤需真活。彼梦会醒,此梦亦终有醒来之时。人生在世,要活得无愧于说:此生确曾活过。
《戏作三昧》
一艘沉甸甸的乌篷船。船外,海面上似乎正日暮风起。浪打船舷,听来沉重滞浊,像是油在晃动。与此同时,乌篷船也呼啦呼啦作响,八成是蝙蝠在拍打翅膀。
马琴凝视着这幅淡彩的寒山拾得 像,眼里渐渐闪动着柔和温润的光辉。
脑子里的洪流,恰像横空的银河,不知从什么地方滚滚而来。来势之猛,让他害怕。
《蜘蛛之丝》
那股洪流像道朦胧的光,速度丝毫没有减缓,奔腾飞跃,让他应接不暇,淹没一切,汹汹然直袭而来。他完全给击垮了,把一切都抛诸脑后,顺着那股洪流,纵笔挥洒,势同狂风骤雨。
不论朝哪儿望去,处处都是黑魆魆暗幽幽的,偶尔影影绰绰,暗中悬浮着什么,原来是可怕的刀山剑树,让人看了胆战心惊。尤其是四周一片死寂,如在墓中。间或听到的,也仅是罪人的叹息。凡落到这一步的人,都已受尽地狱的折磨,衰惫不堪,恐怕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晶白如玉的花朵,掀动着花萼,在世尊足畔款摆。花心之中,金蕊送香,胜妙殊绝,普熏十方。
《基督徒之死》
寒风里,罗连卓垂首行去,迎面,夕阳瑟瑟,行将沉落在长崎西侧的天际;而那少年优雅的身影,宛如笼罩在满天的火焰之中,看得极是分明。
清癯的面庞,映着火光,熠熠生辉;黑发及肩,在风中纷纷飘拂。其状虽然堪怜,眉目却依旧清秀,一眼便能认出。
头上的火星如雨点儿般降落,地上的浓烟滚滚扑面而来。女子依旧垂首不语,浑然忘记身家世事,进入祈祷之三昧境界。
唯有那双星眸一如平日,遥望天宇。
《枯野抄》
幸好柳叶款摆,却也并非烟雨溟濛的景象,虽说天阴,过一会儿,就又将是个微明而寂静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