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冥河,凄凄寒风。
黄泉之下的冥府,终年不见日月,寸草难生。只有那随阴风起舞的鬼烛是这冥府万年不变的守护者,勤勤恳恳地照映着孤魂通往来世往生的命途。
千里不绝的忘川河水,寄宿着无数的虫蛇,也洗濯着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万鬼齐号的哀乐,也成了这阴冷之景最忠诚的陪衬。
忘川之上的奈何桥,向来是清冷的。平日里除了执行任务的鬼差和赶着投胎的魂魄,便少有来客,只有孟婆守着那可以洗去前世记忆的神秘汤水,孤零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双目含光,似有哀叹,似有悲怜。
可今日,孤寂清冷的奈何桥上似乎添了几分热闹。
远远望去,有一个穿着浅蓝色纱裙的小童正踩在凳子上,在孟婆熬汤的锅上摇着汤勺,向在一旁配料的孟婆说道“婆婆,你熬汤的料配好了吗?这锅里的水都要煮沸了。”
孟婆头也没抬,便受道“沸了便沸了,我这汤啊,也不是一朝一夕煮的成的。怎么,沅丫头你都在地府呆了多久了,还不知道吗?”
蓝衣小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带些讨好地回道“人家这不是小时候不怎么记事,被师父捡了去修炼吗?既然这样,不如我帮婆婆煮几天吧,学学这汤怎么煮。”
待小童说完,孟婆突然停下了手看着她说道“子沅呐,我这汤不传别人,这可是冥界皆知的事情。说吧,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蓝衣小童听了吓得放下手,却又假装乖巧向孟婆眨眨眼地回道“没有啊没有,婆婆您知道的,沅儿很乖的。?”
这话孟婆可不信,这小丫头才三四岁的时候,就跑到冥王的殿上玩,差点打碎了冥王的印玺;五六岁的时候,拿了判官笔在生死簿上乱画,还好是空页,差点把人界命数打乱...
后来还是冥王找了避世多年的景溪上仙来冥界教导她,这才安生了几年份。别看现在这丫头才十二三岁,说是个小魔王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这次她又搞了什么事情。
子沅见孟婆沉思了片刻,便又开口说道“婆婆,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啦。”还没等孟婆回答,子沅便开心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哎!你这丫头,你想待便待,不过你师父要是来寻你,我可不管。”孟婆假装生气地回道。
子沅笑了笑,说道“啊呀,婆婆您这么好,就是嘴硬心软罢了,沅儿也不是白蹭您的饭,沅儿可以帮您打打杂嘛。”
子沅看了看孟婆配料的桌子,被一个绣着红色卷瓣花朵的袋子吸引了。子沅拿着捏了捏,像是种子,便问道“婆婆,这个是什么啊?”
孟婆看看了,回道“这个啊,是花神派人送来的种子。先前冥王说地府怨气太重,没有生气,花神便给了些彼岸花种子,说是适合种在这里。”
子沅从袋子里倒了几颗,捏了捏 ,壳子好硬啊,有些硌手,怀疑地说道“可是,师父说‘冥府阴寒,生不得物,忘川水浊,养不得灵’,这些种子能长出来吗?”
孟婆不假思索地回道“你还没试,怎么知道它长不出来呢?”
说罢,孟婆又开始捯饬她的汤料了。子沅想了许久,最后抓了把种子,撒了些到忘川河畔。她蹲下给种子埋了土,又浇了些水,然后盯了会儿,看那些种子没有什么变化。
子沅闭目凝神,心中默念口诀,准备施法试试催老之术能不能让种子萌发,却没注意到旁边一个穿着翠色衣衫的男子已经来到她身边。
正当子沅刚读完法决,却被人从背后拎着捞离了地面。子沅心中一惊,手中法术被自己掐断,遭了法术反噬,身体瞬间变成了成年的样子往地上坠。
拎她的那人不察,手中的重量突然增加,他也没反应过来,被子沅带着往前栽了去,两人便滚在了一起。子沅被吓得喊了出来,又怕掉进忘川河里,子沅就闭上了眼往那人怀里钻。
那人看子沅如此模样,楞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然后他一手揽住子沅,一手唤出佩剑扎在了土里,止住了两人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翻滚运动。
待稳住身形,那人便立刻放开了子沅,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又施法拂去了身上的灰。子沅被吓的不太敢动,便偷偷瞧着,然后看到了那人穿的翠青色衣衫,有些熟悉。
正当子沅疑惑来人是谁时,那人用子沅很熟悉又很惧怕的声音说道“死了吗?没死就爬起来。”
子沅听罢,内心如遭雷劈,心想完了,师父追过来找我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