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来这鸟人那么早就来了，却只躲在暗处听我和六耳说话。我存了一分试探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缓缓道：

清颂要论单打独斗，两只猴子自然是不相上下。可五哥只是天地间自生自养的精怪，而孙悟空的背后，却是整个西天！

凌曜双眉微蹙，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轻抿一口酒，复又问我：

凌曜你还知道些什么？

清颂知道？

我摇头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言语。

　　其实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在猜测罢了。只是没想到一语中的，从凌曜的反应不难看出，我猜的这些，竟都是真的。

凌曜那你可曾猜出，如今的悟空，已经不认得我们兄弟五人了。

清颂你们兄弟五人？那大哥牛魔王他为何认得？

我刚说完，脑海中便有些画面一闪而过，再一细想，禁不住手脚发凉。

清颂因为那金箍？

凌曜不错！

凌曜愤恨道，

凌曜如来老儿好毒辣的手段，用一道金箍剥夺了悟空的自由，约束了悟空的神通，封锁了悟空对于七圣的记忆，叫他只记得自己是戴罪之身！

话到尽时，凌曜手中的杯盏四分五裂，酒水四溅，竟是被他生生捏碎的。

　　难怪那只野猴子一心想着去西天取经，难怪他的功力显弱，难怪他对天庭俯首称臣……原来如此！

　　而他当初对战红孩儿时，从三昧真火中挣脱出来，想来也是金箍经三昧真火煅烧后有所放松的缘故，他才会记起牛魔王！

　　依照往日的交情，这猴子断然做不出欺压内侄小辈的事来。

　　可当日枯松涧火云洞一站，猴子虽处处制肘，最后无奈请来观音大士相助，彼时收服红孩儿的手段却谈不上磊落。

　　我突然觉得可笑至极，索性放声大笑，随手推翻了酒坛子，状如疯妇。

　　凌曜怜悯地看着我，我也不理会，只顾笑得放肆，笑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石桌慢慢地蹲下去。

　　笑到最后，泪流满面。

　　凌曜面露不忍，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搀扶着我不让我倒下。

我嘲讽道：

清颂你们七大圣也有五百年没聚首了。三哥既然不远万里赶来，为何不与五哥见上一面？今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凌曜叹息一声，苦笑道：

凌曜你可知我此番前来非独自一人？我是同你六哥禺狨一起来的。他既不愿露面，我又怎好强求？

我心中一惊，急忙抓住凌曜的手问道：

清颂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说话间，我恍惚瞥见一个灰色的身影飞快地掠过，顷刻间不见踪迹。

我的一颗心顿时冷了下去，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凌曜说：

凌曜方才已经走了。

复又安慰我：

凌曜禺狨现在是一族之祖，不比以前无牵无挂，你千万不要怪他。而且他也叫我转告你，你若有心，日后可去雪山寻他，他愿为你解惑。

我随意地点点头，不置可否。

沉默了半晌，我问道：

清颂三哥前来，所为何事？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我才听到耳边声音缥缈的回答：

凌曜我来，带你离开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