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鸟人那么早就来了,却只躲在暗处听我和六耳说话。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缓缓道:"要论单打独斗,两只猴子自然是不相上下。可五哥只是天地间自生自养的精怪,而孙悟空的背后,却是整个西天!"
凌曜双眉微蹙,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轻抿一口酒,复又问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我摇头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言语。
其实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在猜测罢了。只是没想到一语中的,从凌曜的反应不难看出,我猜的这些,竟都是真的。
"那你可曾猜出,如今的悟空,已经不认得我们兄弟五人了。"
"你们兄弟五人?那大哥牛魔王他为何认得?"我刚说完,脑海中便有些画面一闪而过,再一细想,禁不住手脚发凉,"因为那金箍?"
"不错!"凌曜愤恨道,"如来老儿好毒辣的手段,用一道金箍剥夺了悟空的自由,约束了悟空的神通,封锁了悟空对于七圣的记忆,叫他只记得自己是戴罪之身!"
话到尽时,凌曜手中的杯盏四分五裂,酒水四溅,竟是被他生生捏碎的。
难怪那只野猴子一心想着去西天取经,难怪他的功力显弱,难怪他对天庭俯首称臣……原来如此!
而他当初对战红孩儿时,从三昧真火中挣脱出来,想来也是金箍经三昧真火煅烧后有所放松的缘故,他才会记起牛魔王!
依照往日的交情,这猴子断然做不出欺压内侄小辈的事来。
可当日枯松涧火云洞一站,猴子虽处处制肘,最后无奈请来观音大士相助,彼时收服红孩儿的手段却谈不上磊落。
我突然觉得可笑至极,索性放声大笑,随手推翻了酒坛子,状如疯妇。
凌曜怜悯地看着我,我也不理会,只顾笑得放肆,笑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石桌慢慢地蹲下去。
笑到最后,泪流满面。
凌曜面露不忍,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搀扶着我不让我倒下。
我嘲讽道:"你们七大圣也有五百年没聚首了。三哥既然不远万里赶来,为何不与五哥见上一面?今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凌曜一声叹息,苦笑道:"你可知我此番前来非独自一人?我是同你六哥禺狨一起来的。他既不愿露面,我又怎好强求?"
我心中一惊,急忙抓住凌曜的手问道:"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说话间,我恍惚瞥见一个灰色的身影飞快地掠过,顷刻间不见踪迹。
我的一颗心顿时冷了下去,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果然,凌曜说:"方才已经走了。"
复又安慰我:"禺狨现在是一族之祖,不比以前无牵无挂,你千万不要怪他。而且他也叫我转告你,你若有心,日后可去雪山寻他,他愿为你解惑。"
我但笑不语。
沉默了半晌,我问道:"三哥前来,所为何事?"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我才听到耳边声音缥缈的回答:
"我来,带你离开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