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

陆嘉学回到府中问的第一件事就是沈添福在哪儿。

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在西苑。

陆嘉学一个眼神过去，管家意会，立刻下去请人。

当管家说明来意，表示都督有请的时候，沈清咂摸出一点不寻常来，觉得这是来者不善。

于是聪明的跟管家打了个太极。

说自己现在在小日子里，不易挪动。

管家额角抽了抽，这姑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什么话都敢说啊。

不过，管家只能做一个忠实的传声筒。

陆嘉学脸上的神色立刻阴云密布。

当然，陆嘉学还是有风度的，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来就山。

陆嘉学屈尊跨步进了后院。

按理说，他不宜进女子卧房，奈何沈清这个鬼点子多的，连房门都不出一步。

沈清都督有事找我？

沈清一脸老神在在，她此刻非常听话的扮演者小月子里的大家闺秀——倚靠在床上，后背有两个大迎枕做支撑，实在在舒服没有了。

陆嘉学抬眼一扫，小几上摆放着棋盘，零星置着几枚棋子，还有茶水和点心在一旁侍候着。

陆嘉学今日无事，早就听闻沈阁老乃是一代围棋高手，你是他的女儿，这方面必定造诣颇深，还请沈小姐不吝赐教。

说着陆嘉学自己解了披风，随手丢给旁边的雪梅，随意就坐在了棋盘的另一侧。

沈清心里一惊。心道要完，我会个屁的围棋，刚才只是和雪梅闲聊，压根没下棋。

半个时辰以后。

陆嘉学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棋子无意地在指尖摩挲。

沈清挽起袖子，只思考了数秒，啪嗒一下便做了决定。

陆嘉学间皱起眉头。

“沈小姐……”他话说了半句，眉间的不耐被理智强行压下，轻轻呼了口气，继续落子。

陆嘉学紧紧盯着她的手，沈清看着他隐忍的神色，心里有些好笑。

就在她再次要落子的瞬间，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嘉学沈小姐……你会下棋吗？

沈清不会。

沈清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会？那刚才一直在耍着他玩？

陆嘉学心里的怒火如萋萋荒草瞬间蔓延，瞄了一眼更漏，已经是午时。

沈清陆都督别生气。

沈清瞥见陆嘉学眼里的冷意，立刻认错。

沈清传统的围棋我是不会的，我爹没教过，就算教了可能也忘了吧。

沈清面上变化极快，这一瞬间竟然有些楚楚可怜。

沈清话题一转。

沈清我自小体弱多病，江湖郎中说我八字太硬，与我爹的仕途有碍，只能将我送回青州老家养着。

沈清笑着看着陆嘉学。

沈清在青州乡土有一种下法，就是双方谁先连成五个棋子，谁就赢了，这叫五子棋。都督足智多谋，要不然试试？

传说“女娲造人，伏羲做棋”，五子棋始于围棋前，兴于尧舜时，古代先民，街头巷尾，人人爱之。虽说不及围棋高端，但谁敢质疑五子棋在历史中的重量？

沈清神色严肃，如果陆嘉学不知道，只能说明他太孤陋寡闻。

陆嘉学看着她的脸，还在怀疑这话中所含的水分，心道，这丫头总不能自己独创一种下法。

于是点头。按照沈清所说的方法。

两人从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