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何樱继续的讲着没讲完的诗句,脑子里却没了之前备课时的记忆。
孩子们跟着她读,他也跟着。
“初极狭,才通人。”
他真的来了,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何樱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还担心他死了。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可是,他怎么才来?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何樱思及到这,有些委屈的掉下眼泪来。
叶冲眼尖,看了个完全。
他们跟着读完后,何樱哭了出来,底下的小朋友都在关心他们的何老师,只有叶冲,还是呆呆的坐着。
何樱摸着其中一个小孩的脑袋,“乖,下课了,同学们,都去玩吧!”她说完,孩子们就都听话的跑开了。
终于是到了他们二人的时刻,何樱重新看向坐在底下的叶冲,这是真真切切的他没错;这种久别重逢的情绪犹如生死离别,何樱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哭得不成样子。
而叶冲,在此刻终于是站起走到了她的边上,一把揽她入怀,“何樱,我来了。”
她怔住,不敢动弹,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叶冲好像也哭了,因为靠得很近,何樱能听见他的抽咽声,但她,选择不去打断这一刻。
这是叶冲的怀抱,温暖,让人眷恋。
“叶冲,你终于来了。”她不是埋怨,而是久久的等待有了回应后而来的高兴,何樱下意识抬起手去环住他的背膀,不舍放手。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松开她,却没有离开,而是右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何樱感觉到他在慢慢的靠近,他和她一样,很紧张。
唇上的触感逐渐袭来,何樱愣愣的睁大了眼睛,叶冲,在吻她?
她从没与人接过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冲的手渐渐移到了她的腰间,用力,将她拉近自己,他加深了吻的力道,几乎快要让她呼吸不上来。
何樱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与他认真的接起吻来。
她有些晕眩,叶冲的吻却慢慢转向到了她的耳边,“对不起。”
这三个字,不知道是在为他的迟到而道歉,还是在为现在的越矩和冒犯而道歉。
何樱睁开眼,脸上红的不成样子,没去认真听他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叶冲见她这番模样,笑了起来,牵住她的手。二人面面相觑,随即相似一笑,却又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级给叶冲在营里安排了住宿,位置就落座在何樱的附近,他第一次来延安,却好像谁都知道了他。
何樱晚间要备课,他们如今并不存在什么身份,所以,叶冲待在她的营帐里,自是不合时宜的。
他才从屋里退了出来,就挨不住的咳嗽起来,这毒气当真厉害至极。
难道他真的如清泉所说,活不了多少时间了吗?
叶冲扶住一棵树,弯着腰,直到被一个人叫住名字。
“你就是叶冲?”面前出现的也是个女孩子,叶冲绅士的点了点头,对方又继而说道,“你终于是来了,你说你能来,给她留那封信干什么?何樱一直以为那是你的遗书,可没少掉眼泪。”
他写这封信的时候,确实是把它当遗书来写的,那时自己虽未中毒,却在暴露的边缘,叶冲那时,并没有自信能从清泉上野手中逃脱。
“她不是在教书吗?”
“教书才教了几天啊?你不知道,她以为你死了,每天不吃不喝、闭门不出、以泪洗面的,嘴里还念叨着要去陪你。”
要去陪他?这话可真是把叶冲吓到了,以他对何樱的了解,她做得出来的。
叶冲有些慌乱,问,“那她后来是怎么撑过来的?”
“直到日本投降那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肯定,硬是相信你还活着;说会一直等你,实在等不到,就去上海找你。还好,你总算来了,她也能从绝望中走出来了。”女孩拍了拍叶冲的肩膀,就进了何樱的屋子。
从绝望中走出来?这绝望从何而来?是因为他。可是就算他来了,在不久后又会死去,何樱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他又要将这份希望变回绝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