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他的声音比唱戏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悠悠感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唇间吐出时，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莫名的心悸并没有让悠悠觉得突兀，因为达成生死契约的两方，会在心理有一定的影响，通俗来说，类似男女之情的互相吸引。某种程度上也是血脉相连的副作用吧。
解雨臣朝她走来，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他的步伐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色，又像是怕吓跑眼前的人儿。当他停在窗下时，悠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解雨臣问道，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他的目光落在悠悠的头发上，眼中多了一丝顾虑夜深露重，怎么不吹干头发？"
悠悠低头看了看潮湿的发丝摇了摇头表示无碍，笑着赞他你的杜丽娘……还是唱得那么好。"
解雨臣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你听到了？他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悠悠点点头，“有那么一瞬，我都把你错看成二爷了。”
忽然注意到解雨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却又犹豫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的心跳再次加速。
我……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最近一直在琢磨这段唱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悠悠好奇地问。
解雨臣的目光深深看进她的眼睛，轻声道：少了心境。"
心境？悠悠没GET到解雨辰惆怅的点，眨巴眨巴眼镜后说得很肯定“反正每次这一段，二爷都说，你，比我唱得好。”
解雨臣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悦耳，在夜色中格外动人。
“我煮了茶，你要下来喝吗？”
喝茶？这么晚？那后半夜还睡不睡了？
悠悠挠了挠头，倒也没立刻拒绝，回头看了眼张日山房间里的灯光，想着他还在忙得很，盘算着也没这么快结束，与其待在房间里等他忙完，在这月色下喝盏茶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点点头，踩着小拖鞋噔噔噔，像是只欢快的兔子，就这么蹦跶到解雨辰面前。
瓷盏与铜壶相碰的轻响惊碎了庭院的寂静。
解雨臣坐在青石案前，月华顺着枝丫流淌，在他素白的长衫上绣满银色的碎影。他微微垂首，脖颈的线条在月光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下颌到喉结的轮廓像是名家笔下的工笔画。
修长的手指将一枚青瓷茶则斜斜插入锡罐，腕骨在宽袖间若隐若现。茶匙舀起，几片茶叶沾在他食指第二关节的薄茧上，随着他翻腕的动作又簌簌落回瓷盏。
铜铫里的水开始泛起蟹眼泡。
解雨臣左手虚按壶盖，右手执壶柄的姿势让衣袖滑落半寸，露出腕间相同的红痕。水线凌空注入茶壶时，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悠悠看着他将第一泡茶汤倾入茶海，壶嘴低斟，手臂内侧的筋络随着力道微微起伏。
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映得他执壶的指节如同白玉雕琢。
“尝尝”
他突然抬眼，隔着茶雾望过来。睫毛在眼下投落的阴影里藏着说不尽的深意。推来的天青釉茶杯沿上沾着一片茶叶，恰巧停在他拇指方才摩挲过的位置。
夜风掠过树梢，几朵花飘落在石案。解雨臣拈起落在茶巾上的花瓣，指尖在悠悠接过茶杯时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那触感像他冲泡的茶，初时微凉，转瞬便灼人。
茶香在唇齿间漫开时，解雨辰正用壶盖轻轻拨弄沉底的茶叶。月光描摹着他低垂的睫毛，在鼻梁一侧投下蛛丝般的细影。当他突然掀起眼帘直视过来，茶汤里晃动的月轮突然碎成了万千银星。
“烫吗？"他问得轻，气息却拂过悠悠搁在石案上的指尖。那里沾着一点茶水，正被他用茶巾缓缓拭去。
铜壶里的水又沸了。解雨臣却没有续茶，只是将掌心覆在悠悠留下的杯印上。月光把他掌纹里的水渍照得发亮，那些交错的纹路像极了他们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心境。
心境...悠悠突然想起来这两个字刚刚才从解雨辰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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