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解雨臣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案几,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凝固了。十七位堂口话事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年轻家主的思绪。
就在刚才,解雨臣亲手处置了解云。血溅三尺,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此刻,血腥味仍萦绕在厅内,混着檀香,形成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诸位。”解雨臣开口,声音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还有人想换家主吗?”
无人敢应。
他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得瘆人。
“滚吧。”
话音一落,众人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退出议事厅,连伞都来不及撑,便冲进了瓢泼大雨中。不过片刻,偌大的厅堂便只剩下解雨臣一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雨水拍打在窗棂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本该有一个血洞。就在几小时前,一颗子弹直取他的心脏。可此刻,他的衬衫上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枪响的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了子弹穿透血肉的剧痛。但更真实的,是脑海中突然炸开的画面——悠悠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她向后倒去,而他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家主。”老管家推门而入,低声道,“事情都办妥了,叛徒已处置干净,云少爷那边也……”
解雨臣没等他说完,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红姑呢?”
“在偏院,张先生他们——”
话音未落,解雨臣已大步走进雨中。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流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长廊上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偏院的雕花木门虚掩着,昏黄灯光从门缝渗出,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一线暖色。解雨臣在门前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着苦涩的药香。悠悠斜倚在窗边的藤椅上,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她穿着的旗袍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层层缠绕的绷带。最里层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痕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张起灵立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轻按她颈后穴位。向来淡漠的眸子里罕见地带着凝重。张日山半跪在一旁,用帕子小心擦拭她锁骨处的血渍,眉头拧得死紧。
三人同时抬头。
悠悠的嘴角微微上扬:“你来了。”
解雨臣呼吸一滞,那些刺目的血色让他胸口传来真实的幻痛,仿佛那颗子弹还留在心脏里。他快步上前,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声音:"...抱歉。"
他伸手想触碰那些绷带,却在半空停滞。指尖微微发颤,像是怕确认某个可怕的真相。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悠悠轻轻摇头故意打趣,脸上表情看似轻松实则难掩枪伤失血造成的疲惫感。
“解老板这家大业大的,难免养出些不知好歹的东西。”
“都不容易啊”
悠悠调侃的话语并没有让眼前这三个男人产生幽默感。
“没有下次。”解雨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什么错误?被自己的义弟背后开冷枪?
这世间最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更何况、是亲人背刺。
悠悠撇撇嘴:"契约就是这样,你知道的。"本想着用耸肩表达下自己的淡定接受,可实在是疼的厉害,顿了顿,"你知道我死不了。"就罢了。
窗外,雨势并没有变小的迹象,檐角的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