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需要自己费力寻找话题,却没料到先开口的人竟是解雨臣。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明天……还是去我那边的医院复查一下。”他顿了顿,话语间有短暂的犹豫,仿佛在权衡某些未说出口的担忧,“毕竟是枪伤……”
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从他齿间轻轻碾过的,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却又在脱口而出的瞬间被他截断。他没有再说下去,仿佛不愿让那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危险与血腥过多地侵入这片昏暗却温存的空间。
空气似乎因这突兀的词语而凝滞了片刻。悠悠能感觉到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那份总是被完美掩藏的关切,此刻终于泄露了一丝缝隙。
悠悠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跟解雨臣单独一谈,关于生死契约的问题。毕竟这契约弊大于利,而且已经血淋淋的摆在面前。
尽管会戳心窝子,会很尖锐,感觉会很不好,可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当悠悠得知吴邪和小哥都找他谈过的时候,还想着这次沟通会很成功,解雨臣是个极聪明极具韧性的人,悠悠相信他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可没想到,接下来的谈话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
夜色深沉,香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轮廓柔和地包裹。悠悠猛地从枕上撑起身,丝绸被褥自她肩头滑落,露出纤细的锁骨。她的目光在昏暗中锐利地捕捉住解雨臣的视线,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厉:
"解雨臣,你不准有那种念头!"她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在他心上钉下钉子,"任何盘算着牺牲自己来了结契约的想法,都是最危险、最不负责任的——我绝不允许!"
解雨臣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黑暗中,他的内心经历着剧烈的挣扎。成为悠悠的丈夫这个可能性,在他心底早已萌芽,却始终被他自己强行压抑。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不敢让自己成为她的软肋,她的拖累。
他刚要开口,却被悠悠抢先一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积压了太久的话彻底剖开:
"你听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你在我这里,和吴邪他们一样,重若千钧!没有人能替代,你明白吗?失去你……我承受不起。"
解雨臣终于出声,嗓音低沉得仿佛浸透了夜色:"悠悠,你不必……"
"不必什么?"她急切地打断他,"不必在乎?还是不必为难?"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解雨臣,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负担。"
长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交织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解雨臣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真丝床单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眼直视着她,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
"我不是抗拒成为你的丈夫。"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只是……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你的拖累。每一次看到你因我而受伤,因我而陷入危险,那对我来说……比凌迟更痛苦。"
他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抖:"我不是怕死的懦夫!那些阴谋诡计能奈我何!我只是从没想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半晌才艰难地继续,"你会死在我眼前……那时…黑瞎子把外套蒙住你…我…"
解雨臣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床单,指节发白:"我脑子一片空白……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笑…"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脆弱,"我竟然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这番话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却也让他眼中的挣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