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门被敲了两下。
“进。”
“嘎吱——”门扉被朝内推开,岑福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各地同僚快马加鞭送来的,长久以来收集的各类奇闻异事。”岑福将手上一沓极厚的文书递给陆绎。
陆绎放下茶盏,接过这沉重的文书慢慢翻看了起来。
“他怎么说?”
岑福想起方才宋澄那副狰狞的面容就直打一个激灵,定了定神后,回道:“宋哥说他知道了,会在明日内收拾好包裹,后日随我们一同出发。”
陆绎“嗯”了一声。
岑福抿了抿嘴,看了陆绎几眼,挪开,又看了几眼,再挪开,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
岑福思考了下措辞,随即开口问,“大人为何要向陛下自请离京?还看起了那些……灵异奇闻?”
陆绎翻页的手一顿,随后恢复正常,抬眸看向身旁一脸不解的岑福,“浔阳一行,可还记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这么问,但岑福还是乖乖点头回答:“记得。可恨的牙花子和匪徒!一群变态!”心情有些低落,岑福低下了头,“我们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救出他们。”
回忆起那满屋子的尸骸,纵使岑福手里也有好几条人命了,但毕竟年纪尚轻,见识有限,最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陆绎垂下眸子,神色不明,沉默几息后,缓缓说道,“京城,是天子脚下,是一片盛世繁华,那京城以外呢?”
“是表里如一,四海升平,还是华而不实,虚有其表?”
“浔阳城,于京城而言已是天南海北,若不是后来牵连甚广,百姓人心惶惶,布政史无从下手,不得不层层上报,我们都不知道小小的浔阳城竟是一切的源头。”
“更何况,还有比之更遥远,更偏僻的城镇村落。”
“朝堂以为的平和安定,终究只是以为,自欺欺人罢了。”
“锦衣卫受命于君,行天子意。若君蒙昧,便是我等失职。”
“为了不再发生像浔阳那般惨烈的事……”陆绎合拢文书,“至于这些,只不过是我一时的兴趣罢了,无需在意。”
“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岑福看了看外头,日头稍落,天色尚亮,“是。”
疑惑了一瞬便拱手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敲门声响起,房门被再度推开。
一直到夜幕上挂,繁星点缀,遇到管家送消夜回来,岑福这才知道,他从大人房间走了多久,宋澄就待了多久。
两人晚膳都是一块儿吃的!
岑福:来了,这熟悉的感觉,我又被孤立了。(委屈 .jpg)
灯火摇曳,暖黄的光影映射在绘着松鹤的屏风上,镂空的雕花窗棂根本拦不住灵活的月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透过缝隙跑了进来,斑驳细碎,清冷轻盈。
静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淡淡的墨香和茶韵萦绕在空气,似远似近。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从隐隐传出说话声。
“不行,撑不住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宋澄摇头晃脑转动僵硬的脖颈,双臂高举伸了个懒腰。
见陆绎还在埋头苦读,宋澄“嗖”得一下抽走他手上的文书,“不用这么着急,反正已经定好了第一站,剩下的,路上再慢慢看吧。”
“大部分都是天冥两界中人在人间行走时所遗留下的些许异象和法术痕迹,人们认为是神灵和鬼怪降临,但因畏惧之心而不自觉加以想象,最后以讹传讹,变成了恐怖传说。”
宋澄大致翻了翻手中从陆绎那儿薅过来的那本,“像是这本,传说广为流传,人尽皆知,几乎成为了常识,这种究其源头,起码有上百年了,三界,不,冥界建立也不过千年,我更是十几年前才踏入人间的,所以,这一类就必须结合两界出入记录相互印证了。”
“明日我去找颜禾哥走走后门。”
“至于天界,我有个朋友,正好在天界当值,虽然职位不高,但也算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小神,我去找她问问。”
“剩下的,就是重点了。”将文书阖上递给陆绎,陆绎接了过去,将其放在右手边的矮凳上,已经叠叠高的矮凳高度只比坐着的陆绎低那么一点。
分好类,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见陆绎仍旧打算焊在凳子上,不准备休息,宋澄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在,你就算看个千百八十遍你也只能猜!好了,陆绎,很晚了,别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
宋澄把陆绎一把薅起来,推着他的后背朝床榻走,“睡觉!快睡觉!为了杜绝你背着我熬夜,今儿我就在你在这儿睡了!”
宋澄瞥了一眼左后方的软榻,当机立断。
陆绎有些无奈,“不必,我会睡的,你回自己房间……”
收回手,强制让他进入深度睡眠,宋澄把软下来的陆绎抬到了床上,任劳任怨地帮他脱了鞋,拆了小冠,脱了外衣,盖上被子,一气呵成。
拍了拍手,点了点头,宋澄很是满意。
“搞定!”
“才不会信你呢”
“被迫加班已经很痛苦了,还这么卷,不当人子!”
“回去睡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