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话本看多了就别乱说话。”
耿长庚一点都不想承认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是他的好友：“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当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了啊——长庚，你真的不考虑下换个方法吗？”
比起耿长庚这个指挥官，崔言身为组织内级别最高的间谍人员，不仅演技出神入化，经手的资料更是数不胜数，同时几乎涉及了组织所有的大型计划。
耿长庚要做的事自然也要经过他的手，那计划之胆大哪怕是他看了都难掩心惊，偏偏还真的具有极大的可行性，而启动所需要耗费的代价，对于一些人来说“仅仅”只是耿长庚的命。
用一个人的性命换整个神州人民的胜利。
这是无人能反驳的，极好的计谋，也不是没有人想要顶替耿长庚成为牺牲的那个，但是最后都被耿长庚一人驳回，于是也就确定到了现在。
“长庚，你实话实说——”
崔言深吸了口气，眼里褪去了那些伪装后只剩下清明的锐利：“你现在到底有多少是为了自己，有多少是为了组织，又有多少是单纯地为着心中的怨恨？”
“……你生气了？”
耿长庚似乎是有些愕然。
他知道的，无论是玩世不恭还是散漫荒诞，外在的一切都是崔言为了执行任务或是让他人放低警惕的伪装。
只不过有的时候伪装久了，也就容易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所以他早就熟悉崔言以不同的性格出现在他的面前，但却也有些不会变的事物。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死的是你又不是我，牺牲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我，成为烈士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崔言笑容灿烂，那仿佛藏着烈焰熔浆的眼却是让他的话毫无可信度：“我充其量就是和你的家人一样抹上几把眼泪，然后逢年过节就去你墓前看看你，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损失？”
“耿长庚，你知道吗？”
仿佛有炭火灼烧着喉咙，崔言久违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梗在咽：“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是有你这么个战友，最不幸的事，也是有你这么个战友。”
好像啊……
真是太像了。
这种为了什么而不顾一切的、仿佛连自己都能毁掉的眼神。
和他的姐姐简直一模一样。
“对不起。”
耿长庚忽然开口：“但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愿望——不仅仅是向那个人复仇的愿望，也不仅仅是为了姐姐。”
“我是为了我这些年来看到的一切。”
路边阳光找不到的角落里每天都有人因为饥饿或者是寒冷死去。
辛苦工作的人们哪怕是染上极为严重的病症，为了活着也无法停下身上的工作。
过劳死去的工人的尸体被随意处理，因为无论是土葬需要的棺材还是火化需要的费用，厂家不会替他们出，他们的家人也负担不起。
还有无数的，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就这么死去的人。
“崔言，我想改变这个畸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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