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带着暖意,拂过学堂窗棂,卷得案上的书页轻轻翻动。陆焕言正代课教着《乐经》,话锋一转,便点了虞若棠的名,让她抚琴一曲。
虞若棠敛了敛裙摆,走到屋角的琴前坐下。指尖刚落,琴弦发出清越的声响,如涧水轻流。可没等她弹完半阙,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冷斥,惊得她指尖一顿。
“这是什么?”陆焕言站在她身侧,眉头紧蹙,语气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音不成调,韵不成章,学了这许久,竟是半点长进也无?”
他声音不低,满室学子都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虞若棠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太清楚陆焕言的性子了,这人向来心思深沉,此刻这般疾言厉色,定是在演戏。可即便明知是假的,心口还是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他骂得也太狠了些,倒像是把往日里的什么私怨都翻了出来,借着这由头一股脑泼在她身上。
“先生未免也太过严苛了。”虞若棠抿了抿唇,抬起眼时,眸子里已带了点不服气,“学生自认琴艺不精,却也不至于到‘不成调’的地步。”
“哦?”陆焕言挑眉,语气更冷,“看来是嫌我教得不好?也罢,今日你就留下来,我亲自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琴音。”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有了些细碎的议论声。都在说陆先生今日似乎是脾气不太好,否则怎会这般不留情面的斥责,还要单独留下“教导”。
待学子们都走了,学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焕言脸上的厉色瞬间褪去,变回了平日那般沉静温和的模样。他看着虞若棠,低声道:“今日,委屈你了。”
虞若棠别过脸:“先生方才那模样,差点把我都给骗过去了。我怎么觉得先生不像演的,倒像是真埋汰我。”话里带着点嗔怪,却没真的动气。
陆焕言轻笑一声,走上前:“若非如此,如何能在众人面前顺理成章地留下你?”他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先回雪居,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
马车停在院门口,两人刚走进去,就有侍女捧着衣物首饰迎了上来。
虞若棠看着那身衣裳,眼睛微微一亮。那是一件月白色的软缎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看着素雅,却处处透着精致。旁边的首饰盒里,放着一套珍珠首饰,圆润光洁,正是她素来喜欢的样式。
“这些……”她看向陆焕言,眼里带着疑惑。
陆焕言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抓紧换上,不要耽误了正事。”
虞若棠没再多问,转身进了内室。等她换好衣裳出来,陆焕言也换了一身墨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气质沉稳中又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虞若棠微微一笑:“先生觉得如何,好看吗?”
他看着虞若棠,眸色深了深,轻声道:“很好看。”
虞若棠得到肯定答案后才心满意足。
两人走出别院,马车早已备好。陆焕言踏上马车踏板,忽然回过身,朝虞若棠伸出了手。
虞若棠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伸手。”陆焕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轻轻一拉,便将她带上了马车。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虞若棠坐稳后,忍不住问道。
陆焕言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才缓缓道:“恩爱夫妻,作戏做全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