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金陵城多雾。城中一座座金瓦红砖的建筑犹如屹立在白色云层中,淡淡的阳光露了出来,为此填上金黄的光辉,好一个人间仙境。
张府清园
有一女子脚尖轻点地,整个人落在亭子顶上,脚稍稍有些没稳住,双手撑着下面,半蹲着。
不出所料,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是一览无遗。
辨别好位置,张一落三两下就找到了厨房,她探头望去屋内只有一个女孩。便壮着胆,偷摸进去,手刚要拿到一个热腾腾的包子,眼睛就对上了正转头拿东西的女孩。
张一落尴尬一笑,拿了包子就想跑,但她没有这么做。
“我饿了,吃一个。”张一落摇了摇手上的包子。
婢女木愣愣地点点头。张一落见状三两口吃了,又拿了两个就走了。
“小姐,老爷公子在家,早上是要一起用膳的。您还是少吃点吧。”
刚出门的人转了个弯,又回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奴婢阿暮。”
张一落点点头,“我好像见过你。”
阿暮腼腆的点点头。
“阿暮,你认识我吗?”张一落小心的问道。
“听他们说你是张府的嫡小姐啊。”
“你来张府没多久是吧。”
“是…是的。”
张一落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乖。不怕,姐姐是好人。”
阿暮紧张的看着她,“小姐当然是好人。”
……
四人围坐在红漆圆木桌上,那个中年男人严肃地坐在主位上,他旁边是涂蔻丹的女人,再旁边是晚上带她进府的男人。
“源儿,刚入户部凡事要小心,不要让别人落了舌根。”
“是。”张真源淡淡地回道。
女人的眼神有点揶揄,心想陈秀这老女人还真是死了也不给自己留活路,她儿子倒好捡了个宫里的职务。
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说来也奇怪这三年硬是没有一点动静。
**镇见桃娘神情艾艾的样子,用手安抚了几下。
没人理张一落,她也乐得清闲。吃完就要走,突然被吼住:“礼数呢,像什么样子!”
张一落福身行礼,“父亲大人,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你带着小姐去新苑,让嬷嬷好生教教礼数。”眼神盯着张一落又道:“马上就要及笄了,元节那天别给我丢脸。”
新苑
几个老婆婆早就站在门口待命,张一落看这阵势,和昨天有得一拼。这个桃娘就这么看不惯我?
“行直坐正,女子笑不可露齿,不可大笑失态……”
张一落头顶着一摞书,脖子又酸又僵,刚想伸手揉一揉,就被教鞭打落。
抬眼一看,教人的老嬷嬷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她被那眼神盯得直发毛。
学了一上午,感觉也没学个啥。张一落乘着午膳时间躲在树上休息休息。
“什么?”一声惊呼传入张一落的耳朵。
“你小点声。”一婢女紧张地捂住一旁人的嘴巴,左看右看,见没人才把手放下,“不要命了。”
“哎呀,不过这次元节老爷真的要带小姐去吗?不是都扔在清园不管了吗?”
“小姐从小身体不好寄养乡下村庄,陈主母死后才接回来,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嫡女。再不受宠也不能不管。况且外边人都知道张家有个闺女,还能凭空变没?”
“也是也是。”
树上的人见她们左右拉着走了,起身一越,“看来具体消息还得看嘴碎的丫头们。”张一落伸了伸有点僵了的腰杆。
午膳是传到了清园子,张一落看桌子上寡淡的一盘青菜和一碗粥,轻微抽搐嘴角,看来这才是平日伙食。
桃娘只能做到这步?未免也太小家子气。
张一落听见门外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不看也知道是谁大驾光临。
“臭丫头,别以为近日老爷在家你就有好日子过。告诉你,元节也不过是让你认清自己,一个农家女不管穿什么外衣都掩不住那浓浓的肮脏气味。”
这些话张一落听来不痛不痒,“桃姨娘,怎么说你也是张府的女主人,这些乡井小话你说起来不害臊吗?”
“再说,听说这次元节下来可是为世家子弟选亲,眼看我也过了及笄,父亲又如此急于我的规矩礼仪,你说,这欲意何为?”
项桃还是头一回见着死丫头如此牙尖嘴利,身边的嬷嬷正要上前,项桃一手拦住了,轻笑一声:“死丫头,你以为世家子弟会看上你?”
“除去身份不说,看看你的脸蛋身子,有谁瞎了眼要娶你?笑话。”项桃绕着张一落走了一圈,两指捻着粗陋暗淡的浅蓝棉衣,啧声道。
“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项桃松开手,拿着手帕擦了后直接丢在了地上。娇声笑着离开。
张一落也不恼,看着项桃的背影冷笑,揪起地上的手帕朝着门口扔去。
“扣扣扣”
张家还有这么礼貌的人?“进。”
见来人是早上碰到的小熟人,张一落高兴的从塌上站了起来,“阿暮?你怎么来了。”
“小姐,公子说让我来清园服侍你。”阿暮小小的双手紧握着,低着脑袋,声音温温柔柔的。
张一落看她怕生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阿暮胆怯地抬起头看着自己,小鼻子小脸的惹人疼爱“别怕,跟着我混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阿暮嘴角弯弯一笑,张家小姐好像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冷漠讨厌。
太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紫红色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山峰,美得惊心动魄。
当铺里走出一高一矮的身影,阿暮看小姐谨慎的把荷包的绳子拴好,又将其装进了棉衣里,满意地拍了拍胸膛。
张一落低头,伸手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走,带你吃好吃的。”中午那顿清水实在不行。
“小姐。”
“叫少爷。”张一落指了指头上的束发。
“那少爷,我们把老爷赐的首饰当了会不会挨罚。”
“怕什么,我留了两个,够用了。”
下午就有四个小厮来清园,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盒子,四四方方的呈暗红色。打开一看全是首饰衣裳,顿时,张一落在这一个个盒子上看到了钱在招手,当机立断,当晚就得换成真金白银。
......
夜幕降临,金玉楼歌舞升平,台上女子莺歌燕舞,丝竹琴音环绕在整个酒楼之中,台下宾客或有谈笑风生,或有喝酒吃肉的,繁荣惬意的景象却刺痛了一个人的眼。
二楼拐角处设了一席,位置上只坐了一位男子,桌上简单摆了一盘卤牛肉和一壶酒。男子拂袖而饮,抬眼间,扫见一楼进来两个人,狭长的眼睛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