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治和靳雪兰进了舞池，她没教他跳舞，而是让他自己观察别人怎么跳，然后模仿。
靳雪兰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他本来就紧张，加上手脚难以控制，更是灾难。
但他一次都没有踩到靳雪兰的脚，不是他厉害，而是她提前反应，避开了。
曲子从普通的交谊舞曲，变成了慢摇，她与他更加贴近，几乎呈现拥抱的姿态，他神经紧绷，脸色涨的通红。
“怕什么？”她的头埋在他的肩上，“这里的人不认识你，要嘲笑也是笑我。你慌什么？”
她的话让他心情有些平复，但又觉得悲哀，低声说：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朝着旁边那对相拥的白人努努嘴，问道：
“你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
刚才没注意，但是她说了，他就听了一耳朵，这下耳朵、脖子也红了。
“都是些情场上的场面话。”他说。
她笑了笑，松开他，往卡座的位置走，他也跟着回去坐下。
“在这个场合，你感到很不自在，以为我在羞辱你，是吗？”她话虽厉，但脸上依旧笑着。
“我没有觉得你在羞辱我。”他看着她，“只是不懂你的意图。”
“很简单。”她指指耳朵，“听。”她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你应是知道，声色场情报通常最多，也最繁杂。过滤有用与无用消息，有一步很重要，是信任。”她环顾四周，“而如何判断信任，很多时候来说，非常困难，这个时候情报就带着风险。理由是什么呢？他们知道我听得懂，知道我能说，有时候就会故意说一些我想听的话给我，这时候我收到的情报真假难辨，价值也变得难以估量。”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说：
“而我，在他们眼中一个土包子，不懂他们的语言，对他们没有威胁性，他们连骗我的精力都不会费，所以我拿到的情报，风险低，价值高。”
“没错。”她点点头，示意他看向刚才舞池里，在他们身边的两人，“他们刚才的确在调情，但也提起了金价。说的是女人希望男人送她一份金首饰，男人则在衡量她是否值这个价。两人之间用调情做着生意，这叫……”
“讨价还价。”他立即说。
“男人的花言巧语，你应该懂的，半点价值没有，行为才是重点。”她一口饮尽了酒杯中的酒，“亨利先生可不会和自己的夫人讨价还价，昨个儿他夫人才在百货公司买了一套珠宝，价格可刚才说的金饰高很多。”她托腮看着他，“你觉得亨利先生现在是什么意思？”
程亦治觉得靳雪兰给他挖了坑，不太想回答，但她直勾勾的视线他又无法逃避，最后只能诚实地说：
“亨利先生的夫人对他很重要，无论是利益纠葛，还是真心喜欢，他都清楚，自己的夫人是必须哄好的。”而外面这个，随时可以换掉。
她点点头，又问：
“你觉得那个女招待拿的到那份金饰吗？”
他看了他们一眼，答：
“我觉得能。”
“为什么？”她好奇。
“因为她很聪明。”
她点点头，笑着说：
“那我们拭目以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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