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为的车子不动，钱三一自然也不会先走。
过了五分钟，就在林妙妙等得不耐烦，要给林大为打电话的时候，林大为终于发动车子向派出所门外开去。
“妙妙真是……”林大为边开着车，边摇头道：“女大何止不中留，她这胳膊肘都快拐到后脑勺了吧。”
“钱三一怎么来了？你告诉他的？”王胜男皱眉问。
“我怎么可能叫他，”林大为看了王胜男一眼：“我刚进派出所大厅就见到他了，到的比我还早，你们今天什么情况，不是已经检查完了吗，怎么遇见了小偷，还打起来了？”
“我正在门外等妙妙，忽然里面乱成一团，又听见林妙妙的声音，进去以后才看见是她，”王胜男也很无奈：“你没看当时那架势，妙妙拎着玻璃瓶就砸人脑袋上，就跟遇见仇人似的。”
“后来你也帮她打了？”林大为问。
“那可不，我也不能看着闺女被人欺负吧，何况对面那是两个男人，那怎么得了！”王胜男理所当然道。
说着，王胜男又从后视镜里看向后车的两个人，见钱三一也皱眉不知在跟林妙妙说着什么，啧啧感叹：“这钱三一对咱妙妙可是真上心，我是真觉得这孩子不错。”
这次，林大为一反常态没有反驳。
“呦，你也觉得不错了？”王胜男跟林大为过了半辈子，早就对他的一个眼神都无比了解。
“今天在派出所，警察说你们还有可能定成故意伤害的时候，我当时吓了一跳，脑子还有点懵，但他反应很快，说的话也有理有节，我是觉得咱妙妙身边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林大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看钱三一这个样子，是不是裴音也不怎么反对？”王胜男不确定道。
“不好说，”林大为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咱也得走一步看一步，青春时期的感情不稳定，分分合合也是常有的事，咱们也别干预太多。”
另一边，林妙妙正言辞激动地跟钱三一讲今天的事。
“我小时候，我记得我奶奶跟我说过，她有一次去医院看病，一个男人回去借了两万块钱来给老婆救命，结果在医院被人偷了，她眼见一个大男人瘫软在墙角，泣不成声……”
“你说这些小偷去哪偷不好，非要在医院，还专偷爱用现金的老头老太太，我跟你说，这种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林妙妙激动地挥着胳膊，义正言辞。
钱三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还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少打架。”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太多，这个世界才正义太少，”林妙妙正在气头上，俨然一副“正义小斗士”模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钱三一叹了口气：“拳击馆你练了多少次？”
“回都不回来，哪有时间练习，”林妙妙撇嘴。 “算了，去了北京我再给你办吧，”钱三一说着，心里叹息一声，抓住她挥舞的小手握在手心，加速向目的地开去。
10月的天气很好，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城里到郊区的路上有大片堆着谷堆的农田，也有着大片树林，树上枝头的叶子也开始泛黄，不似夏天般茂盛。
林妙妙半开车窗，欣赏着窗外的美景，忽然看见一片隐在山丘树林后的半个小池塘，大喊一声：“停！”
幸好只是在国道上，路上的车也不多，钱三一迅速减速，把车停在路边。
林妙妙抓起从林大为车上取过来的袋子，蹦跳着就下了车，向远处的池塘跑去。
钱三一把车锁好，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片青枫林，地上满是红绿斑驳的枫叶，一阵风吹过，树上本已微微坠落的叶子和地上的落叶，一同被风卷起，又一同落下，踩上去会咔啦啦作响。
旁边还有一个小山包，林妙妙看到的池塘在小山包之后，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带着微微潮气。
“我忽然想在这里写生，”林妙妙说着，从袋子里掏出画本和笔，在山丘的背后找了个风景好的角度坐下，很快开始动笔。 钱三一看了一眼时间，离晚饭时间还很早，迈步在她身边坐下来，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袋子。
袋子里有一盒彩铅，一盒素描铅笔，还有个厚厚的漫画本。
漫画本的封面他很熟悉，高中的时候就常见她用，没想到她竟然还在用，是一直没有用完？
钱三一好奇着，打开漫画本。
第一页是她的自画像，画的是高中时的她，短头发大眼镜，穿着蓝色校服，背着书包，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林妙妙有画完画标落款日期的习惯，算算日子，这幅画还是高一画的。
钱三一继续往后翻，陆陆续续看到一些同学的画像，大部分他都认识，有些叫不出名字的，看着也很眼熟，落款日期也都是高中时候。
他越翻越快，直到某页忽然顿住。
他一眼就认出来，画纸上的人是他，顶着一头短发，正咧嘴笑。
看右下角的日期，是高二的某一天。
钱三一自己也不禁微笑起来，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有两个人，男生是他，一只手里举着满分的试卷，另一只手比了一个“耶”的姿势，女生是林妙妙，正哭丧着脸，手里拿着不及格的试卷，时间也是高二。
钱三一轻笑摇头，继续往下翻。
这一页还是他，画面上的他可能因为恐高抱头蹲着，漫画版的林妙妙正揉着他的头发安慰他。
钱三一意识到什么，手上的速度加快，果然，后半本漫画里只有两个主角，他和她。
前面大概十几张，大部分是他一个人，时间全部集中在精英中学那几年。
再往后，中间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没有再画，直到她复读完。
她复读完后第一张画，是他牵着她在清华漫步，看时间，应该是她查完成绩那天。
之后的画就生动了很多，有她拽着他的领带表情嚣张的，有她吃着鸡腿不给他的，甚至有一张里的他竟然怀里抱着一个大葫芦傻笑，她在一旁明显是嘲笑的表情……
林妙妙正沉浸在面前的美景中，忽然听到身边的人笑出声，奇怪地看他。
“啊！谁让你动我的漫画本的，”林妙妙见他手里的东西，一把抢了过来抱在怀里。 “里面有一半是我，也可以说是我的漫画本，”钱三一挑眉，长腿伸开，双手懒散地托在地上：“为什么给我抱个葫芦？”
“葫芦，福禄嘛，这是对你的祝福，”林妙妙随口回答，她才不会说是因为有一次他说她“糊涂”，她一气之下给他也画了一个。
“是吗？”钱三一微笑盯着她，单手支在身后铺满落叶的小山坡上，上身前倾，凑近林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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