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浓烟蔽日,黑云翻滚,雨珠砸向砖石,碎为无数水花。断壁残垣下,身材细瘦的小骷髅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襁褓中酣睡的弟弟。倒塌的墙壁和散落的碎石环绕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他用自己单薄的躯体和早已褴褛的衣物尽力裹住弟弟,试图遮挡冰冷的雨水,身体因恐惧而微微战栗。
“哈!抓住你啦!”
小骷髅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骤然悬空。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类,一个粗暴地拎起他,另一个则一把抢走了他怀中熟睡的弟弟。弟弟被惊醒,蹙起小小的骨眉,发出响亮的哭声。
“啧啧啧,这两只小怪物,能换不少钱呢!咱哥俩总算走运一回,不用饿肚子啦!”两人得意地大笑。
“别…别伤害我弟弟!我…我跟你们走!”看到两人拧起的眉头,小骷髅心头一紧,抢在他们可能伤害弟弟之前,磕磕绊绊地大声喊道。
“呦?小小年纪,还挺会逞英雄。不过你本来也跑不掉。”两人低声嘀咕了几句,随手把将弟弟扔回给他。小骷髅被砸得踉跄,却死死护住弟弟没让他摔着。
“小怪胎,跟紧点!敢跑,我就拧断你俩的脖子!”
(2)
弟弟又哭了,这次是饿醒的。小骷髅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昨天偷来的那小半瓶牛奶全给了弟弟,他自己只在垃圾桶里翻到些残羹冷炙。
他没有父母的记忆,也没有“家”的概念。只隐约记得自己和弟弟的名字。抱着年幼的弟弟,凭着生存本能,在这片废墟中挣扎。
他早时也耐着别人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从他们手中讨到些能让自己活下去的食物。若没有,便去翻垃圾桶,甚至去偷。嗯...他没有对“偷”这个字的概念,他只是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和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弟弟能活下去。
不知何时起,那些目光中的嫌恶变成了贪婪。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惹人厌烦、招来打骂,但贪婪中透出的恶意更令他心惊。在被那些人抓到前,他就带着弟弟在废墟间惊慌躲藏。
可惜还是被逮住了。
他不懂“赏金”是什么,只知道那两个人类,随时可能杀死自己和弟弟。
空荡荡的胃中酸液翻绞,饥饿的痛楚刺激着他,他缩起身子,期望能缓解疼痛。辛甜的唾液沾润舌面,吞咽时却又感到一阵干涩的苦,他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忍着胃部的绞痛,坐起身来将弟弟搂入怀中,哄弟弟再度入睡
(3)
“嗯…不错。”扎着利落高马尾、一袭白衣的女人仔细端详着紧抱弟弟、不敢抬头的小骷髅。
“这种人形的骷髅怪物,我以为在上次的大扫荡里已经绝迹了,真叫人遗憾。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就是年纪太小了点,是非观念大概还没成型。”
“特罗斯顿小姐,您打算出多少买下他们?为了抓这两个小东西,咱哥俩可费了老大劲了!”较年轻的那个搓着手,急切地问。
“你们也清楚,现在的货币不值钱。你们真正缺的,是食物吧?”特罗斯顿摩挲着下巴,目光在两人和小骷髅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价值。
长时间的饥饿和极度的紧张让小骷髅头晕脑胀,眼前闪烁着混乱的黑色与黄绿色块。弟弟骤然响亮的啼哭,像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他紧绷的神经。画面中断,定格在黑暗的刹那
阖上的眼睑蒙上白芒。睁开,陌生的地方,柔软舒适的被褥……这是哪?弟弟呢?!
小骷髅蓦然起身,关节的刺痛让他身体一僵,重重倒回床上,一时动弹不得。房间里很暖和,也因为暖和,身上本被冻麻木的神经也开始大肆传导痛觉。他本能蜷缩起来,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