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人类
（1）
黑暗…
刺骨的寒冷…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伊波特山…传闻说封印着吃人怪物的山。
我是自己跳下来的吗？还是失足？
记忆像摔碎的镜子，只剩零星碎片扎在脑海里。
痛……
全身都在尖叫。
可在这感官之外，某种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情感清晰的浮现，覆盖了痛楚。
解脱
对，离开了…
终于离开了…
那个鬼地方……那些面孔，那些低语，那些折磨我的点点滴滴…
终于离开了……
……
黑暗将我吞噬……
……
（2）
光…？
模糊的金色在眼前晃动。还有一个…声音？
“你…你还好吗？”
我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看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东西。
怪物…吗？
他们说的…会吃人的怪物？
我试着开口，但大抵是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喉咙，我只能勉强发出些破碎的气音。
他的声音好像更着急了。
“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带你回家！”
家？
哪里还有…我的家？
疼痛席卷全身，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
（2）
再度醒来，是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噼啪作响。
那只有着黑色眼眸的小羊，与两头大羊守在我身旁，眼中没有警惕，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关切。
真是…讽刺。
作为同族的人类将我视为异类，逼得我不得不爬上所谓“封印着吃人怪物”的伊波特山来躲避。以人为食的怪物却给了我一张床……饲养也好。随便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想活了。
“你醒了！”小羊的声音清脆，带着孩子特有的雀跃，“爸爸，妈妈，他醒了！”
听声音，他大抵就是在昏迷前跟我说，带我回家的那个白团子…小白羊了。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痛吗？”母羊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端来一杯水，小心地扶起我，将杯沿凑到我干裂的唇边。
清水滋润了我火烧般的喉咙。我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沙哑得可怕：“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们的家。”公羊的身躯最为庞大，嗓门也最为低沉……可能是因为另外两位，一只是羊崽，一位是雌羊吧……
“我是Asgore，这位是我的妻子Toriel，这位是我们的儿子Asriel。是Asriel在外面发现了你，把你带了回来。”
Asriel……我看向那只小白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耳微微抖动。
“谢…谢谢。我叫Chara…”我干巴巴地说。除了这些词，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感激？或许吧。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荒谬感。
我被怪物们救了。
他们看起来…貌似和传闻完全不同。
（3）
Toriel做的派甜得发腻，Asgore泡的茶总是太苦。Asriel……他是我见过最爱哭又最固执的家伙。
嗯，Asriel… 他几乎立刻就把我当成了他最好的新朋友。毫无防备。
他总是充满热情，拉着我分享他的玩具。他会喋喋不休地告诉我地下世界的事，带着我在遗迹里转悠。
他们给了我一个房间，就在Asriel的隔壁。他们从不问我为什么从上面掉下来，也不问我过去的事。
这种毫无条件的善意，让我感到陌生，或者说…无所适从。
就像一个一直待在阴冷角落的人，突然被拉到阳光下，只会觉得刺眼和不安。
我沉默地观察着，等待着某些预想中的变化。
也许正如传闻所言，他们只是在“饲养”我，等到合适的契机再将我瓜分了呢？
但依照本能，我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恶意，对他们而言，这么做貌似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不会去过问，我只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至少…他们肯接纳我，即使是虚假的，我也甘愿沉溺其中。
……
但什么也没发生。
直到那天晚上……
终于要来了吗…放心，我不会反抗的，只要…
请，给我一个痛快。
Toriel和Asgore一起来到我的房间，神情温和，却不失郑重。Asriel跟在他们身后，眼睛里闪着光，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孩子，”Toriel轻声开口。“你愿意…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吗？”
我愣住了，抬眼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Asgore接过话，“我知道这很突然，我们…想正式收养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Asriel的兄弟。”
兄弟… 我看向Asriel，他用力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那些我以为早已死寂的情绪翻涌上来。
我逃离了一个不曾属于我的地方，却在这里，被给予了另一个“家”…？
一个…家？
我喉咙发紧。
我想说点什么，想告诉他们我不值得，想说我带来的可能只有麻烦。但看着他们三双含着担忧、慈爱、期待的眼睛，我所有拒绝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终究……还是渴望的。
我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生涩地，吐出一个字。
“好…”
Asriel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了我。
自此，我们成了兄弟。
此后，我叫Chara•Dreemu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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