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伏地雷挂了（2）

139.伏地雷挂了（2）

他妻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别胡说……哪就到了这一步？……你是昨天出去玩累了，就是伤风感冒……明天就会好的。”

伏地雷呼吸急促，而且微弱得让人几乎难以听见。

“我不想死！……”他仍在不停地说道，“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接下来我会怎么样？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吗……什么也看不见了……永远看不见了……啊！上帝！”

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与此同时，他的两手依然在吃力地抓着床单。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刹那间，从上到下，整个身子都抖动了一下，随后，他又微弱地说道：“公墓……我……上帝！……”

在此之后，他就再也没说什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时光慢慢流逝，附近修道院的一座大钟忽然响了起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了。

我也受不了这种气氛，于是想走出房间，去吃点东西。一小时后，我又回到房内。

伏地雷夫人什么也不想吃。我劝了她好几次，没有一点作用。

病人仍旧躺在那里，纹丝未动。他那双枯瘦的手，仍在被子上抓来抓去，好像要把被子盖到脸上。

他妻子坐在床脚的一把扶手椅上。我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两人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医生派来了一名看护人员，他早早地就来了。可是现在，他无事可做，在窗边打起盹来。

我也有些发困了，朦朦胧胧正要睡去，忽然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我睁开眼睛，恰巧看到伏地雷的两眼，像两盏逐渐熄灭的油灯，亮度越来越小，火苗越来越弱，到了最后，终于慢慢地合上了。

然后我听见他的喉咙里一阵响动，嘴角流出了两道鲜血，一直流到衬衣上。两手的挠动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

一见这种情况，他妻子立刻明白了一切。只见她发出一声哀叫，双腿一跪，伏在床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被这情景弄得手足无措，木然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正在打盹的看护，此时被哭声惊醒了，他走到床边看了后，口中说：“啊！事情已经完了。”

我很快恢复了镇定，好像得以解脱似的，长长地叹了一声：“没有想到，他走得这样快。”

随后大家都安静下来，开始忙着办理后事，通知有关方面。我来回奔波，一直忙到天黑。

回到别墅，我早已经饿得肚子叽里咕噜直响。在餐桌上，经过我的劝解，伏地雷夫人也稍稍吃了点东西。一小片面包，然后喝了一点儿牛奶。

饭一吃完，我们又登上二楼，开始为死者守灵。

床头柜上点了两支白色的蜡烛。烛光摇曳，整个屋子冷飕飕的，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我们俩——一个是壮年男子，一个是年轻寡妇——孤单单地守在死者身旁，长时间一言不发，但内心深处却思潮起伏。

我心中顿时浮想联翩，在灵床上躺着的，就是我的朋友伏地雷。这位朋友昨天还 和我说过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