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之国自此多了一个新的说法——巫师大人痛失爱人，伤心过度，从而衍生出了第二人格。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格的出现条件，他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副人格。而失明这个现象，也只有副人格出现时才会出现。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每当向狮子队长提起巫师人格的时候，他只说记忆里没有这个人；而向巫师大人提起狮子人格的时候，他只愣了一下，笑着说真是那样就好了。楠畅对这件事非常在意，但又想不出任何头绪，幸运的是，好友似乎渐渐走出阴影，在听到别人谈论狮子人格的时候，至少能给点反应。于是楠畅便不再追究这件事。

对活了很久的楠畅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但是对司然来说，却是最为难过的一个月。每当听到光之子们谈论另一人格的时候，他总是默默走开。明明已经接受了爱人离去的事实，听到别人提起他所不知道的有关爱人的事，一定会很压抑吧。每当看到好友独自窝在角落时，楠畅都会替他把风，让路过的光之子绕个路。

他没体会过恋爱的滋味，更不可能感受到失恋的痛苦，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过个几年几十年甚至再几百年，好友总会走出阴影。再不济，总会遇到一个新的人，一个新的能带他走出阴影的人。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相处了几百年的朋友，竟然如此地陌生。

以前司然最讨厌待在一个地方无所事事，但现在他能在爱人的墓前一守便是一整天；以前司然遇到什么麻烦都喜欢自己憋在心里，憋不住了就去伤害自己，但现在他能在爱人的墓前絮絮叨叨说个一整天；以前司然总喜欢笑得贼兮兮地去捉弄其他人，但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见其他人。

直到楠畅得知司然在一年里一次又一次地往返星河时，他才发现，司然的整颗心都被带走了。

他们和其他人不同，被星河排斥意味着他们不会重生，自然也就不会死亡，但伤害与疼痛依旧存在。前往星河所需经历的苦难，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楠畅不忍心看着好友一次又一次的历经磨难去茫茫星河中寻找不可能找到的灵魂，所以，他带着好友去认识新的面孔。司然看着多此一举的好友，无可奈何。

云野最近到了光之生物迁徙的季节，场面会非常壮观，所以有很多人前来观望。当然也还有一部分的人是听说了司然与楠畅也在才来的。仙乡里的遥鲲比以往要多，光之子们都不敢随便离开金塔，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热情的遥鲲送去远方。楠畅向四周的人打招呼，司然则看着这些遥鲲没有搭理。一个胆子较大的人上前搭话：“大人喜欢这些遥鲲吗？”司然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逐渐上扬：“绒安他，很受这些生物的喜欢，但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它们相处。”

四周的人突然不知道要这么搭话，气氛逐渐尴尬起来。楠畅朝那些人告别，拉着好友离开了此地。

楠畅拉着司然去了圣岛，人群都聚集去了热闹的地方，圣岛就显得冷清起来。司然抚摸着身边的沙滩椅：“绒安喜欢这边的风景，霞谷太冷了，每个人都想让他穿的更暖和一些，可穿得多了他又觉得行动不便。”司然一脸陷入回忆的幸福模样，违背了楠畅的初衷，所以楠畅又带着他前往其他地方。

楠畅幻想的倒是很美好，只是司然一看到雨林的雨，就想起爱人淋雨之后会像小猫一样试图甩干头上雨水；一看到霞谷的雪，就想起爱人喜欢堆个高高的雪人然后从上往下跳进雪人里；一看到墓土的沙，就想到爱人经常偷偷溜到墓土捉螃蟹烤来吃；一看到禁阁的书，就想到爱人被罚抄书后睡在书堆上的模样。楠畅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好友那痴迷的样子。原来在他们相处的三年时间里，已经踏遍了云之国的每一寸土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见证过的不再只是他和司然的孤独。

就在楠畅想离开，不打扰好友的回忆之时，那另一个人格出现了。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对着楠畅所在的位置问道：“谁在那？”

楠畅轻笑一声：“该说，不愧是扭转战场局面的人嘛，连我的存在都能感觉到。”“你是……楠畅大人？”“哈哈可别叫我大人，不然司然会觉得自己低了一辈。”

绒安皱了一下眉，又开口道：“楠畅大……楠畅先生，你们所说的司然，到底是谁？我和他是有什么关系吗？”楠畅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问道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同往常一样敷衍过去：“这个，你可能以后会想起来的，也不急那么一时嘛。”

“又是这样……”绒安这次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说法，“每次我问的时候都只会敷衍我，你是他们也是，甚至不允许我离开那个地方……”

听到这的时候楠畅突然紧张起来，他只顾着带司然出来散心，没想到绒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之前司然就提醒过他，要是绒安出现闹着要离开，一定要拦着。之前仗着有结界跑不出去，现在到了结界外面，得想办法把绒安哄回去。

“这个，我也不想刻意隐瞒你的，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一五一十的跟你解释行吗？”楠畅一边说，一边朝绒安走去，试图趁机将他打晕。但绒安似乎看出了这点，他后退一步，说道：“不必了，我会自己去问大长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