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之地的混乱与杀戮,终究有结束之时。当秘境入口的传送光芒再次亮起,幸存下来的学员们带着或丰硕、或残缺的收获,以及满身的疲惫与伤痕,陆续返回四象学院。
然而,等待“凤倾”(穆倾城)小队的,并非休整与嘉奖,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他们刚刚踏出传送阵,还未及喘息,数名气息沉凝、身着学院执法殿服饰的执事便已面无表情地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位中年执事,目光锐利如鹰,直接锁定在“凤倾”身上,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外院学员凤倾,涉嫌在陨星之地秘境中,使用禁忌手段,残害同门,并与神殿弟子失踪案有关。奉长老会令,即刻羁押,听候公审!”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刚从秘境归来的其他学员,以及闻讯赶来的众多外院弟子,顿时一片哗然!
“残害同门?神殿弟子失踪?”
“是那个引发赤色光柱的凤倾?”
“我就说那动静不正常!果然出事了!”
“神殿的人也牵扯进来了?这下麻烦大了!”
南宫烈、王虎、赵青三人脸色骤变,立刻上前将“凤倾”护在身后。
“放屁!”南宫烈怒目圆睁,“分明是西门羽那杂碎带人围杀我们在先!神殿的人也想抢东西,是自己触动了秘境禁制遭了报应!凭什么抓凤倾兄弟!”
那执法执事面无表情:“是非曲直,公审自有定论。若尔等阻挠执法,视为同罪!”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凤倾”伸手按住了即将暴走的南宫烈肩膀,对他微微摇头。她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名执法执事,心中已然明了。这绝不仅仅是西门家的报复,神殿弟子“失踪”(实被她以朱雀神力焚灭)才是关键!神殿的势力,果然无孔不入,这么快就将压力施加到了学院层面。
“我跟你们走。”她声音平静,并无慌乱。此刻反抗,只会坐实罪名,授人以柄。
“凤倾兄弟!”南宫烈急道。
“清者自清。” “凤倾”看了他一眼,又对王虎、赵青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冥古重伤未愈,仍在洞府静养,此事暂时不能牵连到他。
在无数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凤倾”被执法殿的执事们带走,直接押往了学院戒律堂。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外院,甚至惊动了一些内院弟子和导师。
“凤倾”被暂时关押在戒律堂的禁闭室内。室内除了一张石床,空无一物,墙壁上铭刻着压制玄气与精神力的符文,光线昏暗。
她盘膝坐在石床上,闭目调息,脑海中飞速梳理着整个事件的脉络。西门羽的诬告不足为惧,关键在于神殿!神殿显然无法直接指认她动用朱雀之力,只能以“使用禁忌手段”、“残害同门”为借口向学院施压,目的是逼她现身,或者……将她控制在学院手中,慢慢探查她身上的秘密。
“公审……”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与其说是审判,不如说是各方势力博弈的舞台。
两日后,戒律堂,公审大殿。
大殿庄严肃穆,气氛凝重。上方主位,端坐着三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居中者正是掌管刑罚的戒律长老,面容古板,不怒自威。左侧是传功长老,右侧则是外院院长。
下方两侧,坐着学院的一些资深导师和执事。而大殿中央,则聚集了大量前来旁听的学员,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南宫烈、王虎、赵青三人站在最前方,满脸焦急与愤慨。西门羽则带着他那几名幸存的心腹,站在另一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得意。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主位的旁听席上,东方玉清、北堂雪赫然在列,甚至连南宫烈的父亲,白虎国的一位驻院代表也出现在了那里。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中央那个被带上来、依旧穿着灰色布衣、面色平静的少年身上。
“带人犯,凤倾!”戒律长老沉声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回荡在大殿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凤倾”身上。
“凤倾,”戒律长老目光如电,直视着她,“学员西门羽指控你,在陨星之地秘境中,使用未知禁忌手段,残忍杀害其四名队友,并致使五名神殿使者失踪。你,可知罪?”
“弟子无罪。” “凤倾”抬起头,目光清澈,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西门羽指控,纯属诬陷。当日,乃西门羽联合他人,共计十五名学员,于裂谷之中围杀我小队四人。我等被迫自卫反击,至于其队友身亡,乃混战之中,或被秘境禁制所伤,或死于他人之手,与我何干?至于神殿使者失踪,弟子更是毫不知情,或许是他们探索秘境深处,遭遇不测,与我等何干?”
她条理清晰,直接将“残害同门”的帽子反扣了回去,并将神殿之事推得一干二净。
“你胡说!”西门羽立刻跳了出来,指着“凤倾”尖声道,“长老明鉴!当日我等只是与他理论,是他突然暴起伤人,动用了一种诡异的赤色火焰,瞬间将我四名队友焚为灰烬!那火焰威力恐怖,绝非寻常玄技!定是某种禁忌之术!神殿使者也定然是遭了他毒手!”
“赤色火焰?”传功长老眉头微皱,看向“凤倾”,“凤倾,对此你有何解释?”
“凤倾”面色不变:“弟子修为低微,从未习得什么赤色火焰的玄技。西门羽信口雌黄,无非是想掩盖他带人围杀失败、队友实力不济反而陨落的事实,故而编造此等荒谬言论,嫁祸于我。若我真有瞬间焚灭数名同阶、甚至黄境修士的禁忌手段,又岂会只是凡境中期?早已被学院当做核心弟子培养,又何必在此受他诬蔑?”
她这番反驳合情合理,引得不少旁听学员点头。确实,若真有那般恐怖手段,修为怎么可能才凡境中期?
“你……你强词夺理!”西门羽气得脸色通红,“当时不止我一人看到!那赤光冲天,很多人都看见了!”
“哦?” “凤倾”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嘲弄,“既然很多人都看见了,那请西门师兄拿出除了你和你身边这几人之外的其他证人与证物?或者,请描述一下那‘赤色火焰’具体形态、能量波动?而非空口无凭,肆意污蔑!”
西门羽顿时语塞。当时情况混乱,另外两拨人马早已被“凤倾”挑拨离去,哪里去找其他证人?至于火焰形态,他当时被精神震慑,只看到金光一闪,同伴就化成灰了,根本说不清楚。
眼看西门羽这边证据不足,指控难以成立,场面一时僵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东方玉清忽然温声开口:“长老,晚辈有一言。当日陨星之地异象,确有其事,一道赤红光柱冲天,威压浩瀚,许多同学皆有感应。但究竟是何原因引发,是否与凤倾师弟有关,尚需确凿证据。不过,神殿使者失踪,事关重大,神殿方面已向我学院询问。依晚辈浅见,不若请凤倾师弟配合调查,将秘境中所经历之事,尤其是与神殿使者可能的接触,详细说明,或可澄清误会。”
他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将焦点再次引向了神殿,并暗示“凤倾”需要“配合调查”,等于变相支持了羁押审查。
北堂雪清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神殿势大,若无确凿证据证明凤倾清白,恐生事端。学院确需谨慎处置。”
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发言,顿时让形势对“凤倾”更加不利。
戒律长老沉吟不语,显然在权衡利弊。
南宫烈忍不住大声道:“长老!凤倾兄弟是被冤枉的!我们都可以作证!是西门羽先动的手!”
但他们的证词,在神殿的压力和东方玉清、北堂雪隐晦的表态下,显得分量不足。
“凤倾”心中冷笑,她知道,所谓的公审,本质上还是实力的博弈。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背景,所谓的“清白”脆弱不堪。
就在戒律长老似乎将要做出某种决定,气氛压抑到极点之时——
“凤倾”忽然抬起了头,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戒律长老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长老,弟子愿接受任何调查,以证清白。”
“但,若有人欲借神殿之势,行诬陷逼迫之事,弟子……也绝非任人揉捏之辈!”
“弟子虽出身微末,却也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最后八个字,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一股虽不强大,却决绝无比、傲骨铮铮的气势,从她瘦弱的身躯中勃然散发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分明是在表明,若学院迫于压力,欲将她交给神殿或者强行定罪,她不惜鱼死网破!
大殿之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少年突如其来的刚烈与决绝震慑住了!
就连东方玉清和北堂雪,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戒律长老古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他深深地看着大殿中央那个看似普通,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灰衣少年,许久,缓缓开口:
“此事,疑点颇多,证据不足。”
“学员凤倾,暂押戒律堂,没有本长老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提审!”
“待查明神殿使者失踪真相,再行定夺!”
“退堂!”
最终,学院选择了暂时搁置,缓冲压力。
“凤倾”被重新带了下去,但她的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所有目睹这场公审的人心中。
这个叫凤倾的少年,不仅神秘,更有铮铮傲骨!
学院公审,暂告段落。但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神殿的阴影,世家的博弈,都因这看似普通的少年,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被带离大殿时,目光与人群中的南宫烈短暂交汇,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同时也看到了东方玉清那深邃难明的目光,以及北堂雪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囚禁,或许是危机,但也可能是……她理清思路、消化收获、等待时机的……最好屏障。
她知道,冥古恢复之日,便是她破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