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香酒肆
少女轻声踏进沈思昤的房间,确认酒瓶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后,她简单处理好小桌上的零碎,将趴在桌上的沈思昤拖到了床上。
少女将他安顿好后,垂眸望着沈思昤恬静的睡颜。没想到平日战场上骁勇善战的他,竟是这般不谙世事,这是出乎她意料的。
陆青鸾:“如此算来,不到寅时,药效就会消失,大人便会醒来。可如今已过卯时三刻……”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吧。”陆青鸾宽慰自己道。她有些懊恼和庆幸,也害怕沈思昤若在此刻醒来,她就不能顺利离开这里去见红叶姑姑了,她得赶紧走。
“对不起,大人。陆青鸾今日所做之事,等来日与你们会合,自会当面领罚。”
她看着远处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搓了搓被风吹得发冷的双手,小心替沈思昤掖好了被子。她从怀里取出写好的字条放在茶桌上,小心绕过躺在地上的穆谕后,快步走出了房门。
陆青鸾:“掌柜,给我备辆马车。这是银子。”
掌柜弯腰接过银两,摊手上掂量过后,笑着打量道:
掌柜:“好嘞!不过我见公子好生俊俏,有些面生……”
陆青鸾抚了抚脸上的胡须,将头转向一边心虚道:“酒肆生意红火,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众多,没注意到我这无名小卒再正常不过。”
掌柜:“说得也是,那请公子先在一旁等候,我已让小二去准备……”
穆谕:“陆青鸾!陆青鸾!”
不好!是穆谕!
陆青鸾听到楼梯处传来声音,赶紧跑到角落处背身坐了下来,佯装惬意地品茶。
掌柜:“客官,究竟发生了何事?”
穆谕急切道:“掌柜的,可曾看见有位姑娘出去过?大概有这么高,目若悬珠,脸却是圆圆的梳着双螺髻……”
穆谕走近掌柜,他的双眼因刚醒的缘故布满了血丝,腰间戴着一柄短刃。掌柜有些骇住了,寻思他到底是来寻人的还是来灭口的。嘴上忙说“未曾留意”。
“陆青鸾不会骑马,想必就在离此地不远处。”穆谕如此盘算着,拧了拧还是酥麻状态的胳膊,打算徒步去追她。
陆青鸾本以为他要寻到自己头上了,正欲倒头装睡,没想到他直接冲出了客栈,留下陆青鸾独自凌乱。
小二:“公子,马车已为您备好。公子?”
陆青鸾被叫得坐直身,发现穆谕已不在此处。
陆青鸾:“方才那位公子呢?”
小二:“他方才一直嚷嚷着要找什么姑娘…现已离开踏香酒肆了。”
陆青鸾转身看向客栈敞开的正门,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些愧疚之感。
掌柜:“马车既已备好,公子请自便。”
陆青鸾行礼道:“告辞。”
“得赶紧趁大人醒来之前离开此处,对不起了,穆谕。”
陆青鸾望着高大的马车,背后的行李,她深吸一口气,蹬了上去。
“赶马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车头的马儿感觉到车身的沉甸,喝了一声,车轮开始滚动。陆青鸾被吓得一踉跄,但还是紧紧拉住缰绳,壮着胆子喊道:
“驾!”
小二:“公子慢走!”
已至正午,一束暖阳透过窗户直映到了沈思昤柔和的面庞,他感受到眼前的灼热,将手抬至眼睑处,挡住了阳光的直射,这才好受些。
穆谕见沈思昤终于醒了过来,连忙跪下请罪道:
“大人,卑职罪该万死!让陆青鸾趁机在茶里下药,是卑职的疏忽。”
沈思昤未曾想一醒来就听到如此噩耗,不禁眉头紧锁,他思忖一番过后,才道:
“她这时应该快到达目的地了。”说罢,坐起身开始更衣。
穆谕:“可是你是不是忘了,陆青鸾她不会骑马啊!她要是徒步的话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哼,”沈思昤轻笑一声:“果然,你也被她骗了。倘若,她借助了某种交通工具呢?”
沈思昤的话让穆谕茅塞顿开:“是卑职愚莽了。”他准备下楼找店小二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临走前,他将陆青鸾写的临别信向沈思昤呈了上去。
“大人,见信如晤。陆青鸾自知罪孽深重,未想乞求您的原谅。卑职不像您,从小便出生在一个圆满的家庭里,想必您也不会明白卑职心里所想。您不必等我,倘若此行顺利的话,不出三日即能赶上同您会合。等到那时,卑职自会请罪。勿念。陆青鸾亲笔。”
沈思昤:“陆青鸾亲笔。哼!她这是在谴责我不知人情冷暖,狭隘苛刻吗!”沈思昤紧紧攥住手中书信,骨节也褪去血色变得泛白。
穆谕:“有消息了!大人,陆青鸾她扮成男儿身,清早赶着马车离开了。”
沈思昤听见声音,将书信揣进领口,提剑下了楼,边走边道:
“如此便让她去吧,自己偏偏好本事,不必管她。至于你,等到了丹央再好好罚你!”
穆谕:“可是大人……”
沈思昤:“此事休要再提!我们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穆谕,备马。”
穆谕:“是。”
陆青鸾,但愿你能像信中所言,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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