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意

满目枯枝颓败，落花逐水东去，目之所及唯有一株亭亭华盖的雪色梨白和它身侧的几间小木屋。

曾花开惊世的桃花早不复当年漫山遍野的灼灼风华，只交错又散落的枝子上有几只桃花精灵跳跃在盛放的花朵之中。

折颜解开阵法后仲尹愣在了原地，他是听说十里桃林被雷劈没了但这于上古神袛来说复原几分不是大事吧，所以他也真的以为折颜所言简陋是客套。

可是真的看到了，他诧异之余突然就觉得莫不是刚才折颜的抗拒并不是因为不欢迎他而是要全自己的面子？还有就是那层层迷雾一般的阵法到底是干嘛的？遮掩这些吗？

折颜本人早就没了什么感触，他云淡风轻得向木屋的方向走，听后面没动静便知仲尹没跟上来于是招呼道

“寒舍杂乱，行路小心”

仲尹堪堪回神，他无语得看了看折颜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直到追上了才慢下来。

林中桃花不在，十里路途却还在，刚才望着近在眼前的小木屋其实也相隔甚远，偏偏折颜有意无意得只是步行前往，在这处处有落花断木横亘其中的小道上倒也难得两人还能走出闲庭信步的仙人格调。

走了一会儿，仲尹也看出了折颜的小心机笑着说道

“折颜，至于吗？舍不得一杯茶水便宁愿徒步十里，心里不痛快说便是了。”

“知道我不痛快还来，你至于吗？”

折颜也不兜圈子了，他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若他愿意，顺间便能抵达：若他不愿，走多少年也只在不同的场景里前行。

他转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瞧了一眼察觉到仲尹那一身装扮上时凤眼还是不由得眯了眯将话咽下去了。

“我此次来不为旁的，只是了一了恩怨而已。”

仲尹发现神族的人都很爱反问旁人，瑶光是，折颜也是。可偏偏这一问，被问的人还真就开始反思了，这说不准是神族天长日久生出的习惯。

“恩怨？谁的恩怨？你我的恩怨？逝去者的恩怨？还是神族和魔族的恩怨？”

折颜脸色严肃，他在顷刻间就想起了很多东西很多人，那些爱恨歉疚岂是能在朝夕之间掰扯清楚的。

“没那么复杂，你所说的那些太过深沉，那里又说得明白的。恩怨不过是个说法，你就当我访旧友好了。折颜，你我知根知底，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仲尹摇头失笑，似是否定又否得没那么彻底。

折颜自栩是个明白人也有点被他绕糊涂了，仲尹此时同他记忆里的人一点不像。不似年少时桀骜直率，不似魔族变故时悲恸执拗，也不似战场上狠辣诡谲，他现在像是一口深潭，平静无波又看不到底。

折颜心里有了几分警惕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开口邀请道

“先进去坐坐吧”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木屋门前了，仲尹笑着点头抬步便跟了进去。

两人坐下，折颜不紧不慢得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过去说道

“我总记得那年八荒降雪时的场景，你那时还挺小的但凶狠得像一头小兽，你说此生仇不报，恨不休。那么你是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