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目鱼

周芷若指尖轻轻摩挲着染血罗裙的暗纹，蝶翼刺绣在烛光下仿佛随时会振翅而飞。白玉堂倒挂在檐角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细长，他突然翻身跃下，靴尖点在窗棂时酒葫芦里的琥珀光晃出半轮残月。

"三十八个。"曲妙突然抓住周芷若的衣袖，泪水在烙印上晕开细碎的光，"那支舞原本是要三十七个姑娘，但有个小娘子在挣扎时咬断了看守的耳朵……她们将她打死喂了狗，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陌生的美人，我看见了，那为娘子小腹微微隆起，只怕是已经有身孕在身上，却还是被强夺了进来。"她颤抖的指尖点在罗裙腰封处，示意那最后一位美人的肚子。

白玉堂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泼墨山水间隐约透出暗纹，白玉堂用折扇挑起染血罗裙，"五爷在城郊乱葬岗捡到这件衣裳时，旁边还躺着个会喘气的。那个人我倒是也认识，顺手给了他一个痛快。早知道后面还有这一遭，就该留他一条狗命了。说起来，五爷追查这件衣裳时，发现了个更有趣的戏台子。"

他甩出一枚青铜腰牌砸在桌上，牌面"太师府"三字被利器生生刮去半边。曲妙突然剧烈颤抖，指着腰牌边缘的蝴蝶刻痕："那些抛尸的杂役腰带都挂着这种牌子！还有软红堂里看守的侍卫身上也有。"

太师府的令牌，环环相扣，直接就是冲着小侯爷和他身后的庞太师去的，这样的心机算计，加上大家对安乐侯之前的看法，难怪最后所有人都会对此深信不疑，想来就算是庞太师心有疑惑，人证物证俱全，也无能为力吧。

开封府地牢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半边夜空，更鼓恰在此刻敲响，子时的梆子声里混杂着兵器碰撞的锐响，浓重的火油味扑面而来。不多时，匆匆赶来破门而入，湛卢剑尖还滴着血，“有人闯入了开封府，周姑娘，你这边没事吧。”

只是屋子里不仅有周芷若和曲妙，还有一个眼熟的青年男子。即使算不上认识，锦毛鼠白玉堂的名声展昭也是知道的，他和白玉堂的两位兄长也曾经有过相交，对他们家口中这个颇为头疼的弟弟也闻名已久，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之人。想到前不久五鼠老大送过来的书信，说他这个弟弟在知道自己被天子封为御猫之后就很是激动，最近更是直接失去了他的下落，猜测他是跑来京都找自己的麻烦，早早就递了赔礼的书信来。

“无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展昭扫过屋子，见这里确实如同周姑娘所说的那样，外面的动静暂时没有闯进来，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刺客闯进了开封府，直接就奔着开封府的地牢去了。”

“直接去？”周姑娘敏锐听出来展昭话里的意思，询问道。展昭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确认了她内心的想法。虽然各地官府的布局差不多，但几个第一次来开封府的人要想越过重重守卫直接到达地牢也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么是他的武功足够，但看展昭剑上的鲜血，应该不会很厉害，那就是他足够了解开封府。

当然，纯粹也有可能是他猜测出来的，谁叫府衙之中的布局和人马一般不会轻易变动，但先做个有内奸的猜想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更有甚者，不是就有一个足够完美的猜测吗？之前他们推断是陈世美欺君幕后推手的襄阳王知道开封府的地牢在哪里，不是很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