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蒙蒙的下着小雨,泥泞的土地上被雨水冲刷的非常难走,但是路边还是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刚刚留下血迹。
江沐喘着气,素白的衣服早已被血染红,他捂着肚子,头发散乱,眼里是渐渐消散的生机。
腿已不听使唤,胡乱地朝前挪着,血还在流,空气似乎变得沉重。
“就只能到这里了吗?”
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他使出全身力气摸到胸口,感受到手里玉石温润的感觉,淡漠的眼神终于明亮了些。
孩子稚嫩的脸庞已经如纸般苍白,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后面的追兵也快要赶上,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过往的一切,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放映。
小的时候,他便被村子里的人视为灾星,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父亲也受到他的连累在他三岁的时候被仙人迁怒而杀死。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我没有了至亲至爱之人,为什么我还要背上灾星之名?”
他不甘过,也愤怒过,三岁的江沐就流离失所,在外面乞讨而生。
但是他低估了人性,像他这种无依无靠长得还好看的小孩子,人贩子可是最喜欢了。
几经转手被卖,他刺头一样的性格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血不知道流了多少,世间的冷他尝了很多,但是暖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快来!那个小鬼就在这儿!”
迷迷糊糊间,江沐似乎听到了那些令他厌恶的声音,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他忽然就不想逃了。
“小兔崽子!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手里拿着佩剑的彪形大汉狞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左眼上一条血淋淋的伤痕触目惊心。
旁边有人急着想要给他包扎伤口,但是却被他一把挥开。
“不用,要是这点小伤就怕,那也太不是爷们儿了,我现在倒要看看这小子该怎么跑。”
“王小爷,您这伤要是不治的话,小的到时候恐怕要小命不保啊!”
旁边哀求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仿佛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最后归宿,那就是人头落地,命不久矣。
王彻不爽的扫了他一眼,这一眼带着金丹期修士的威压将所有人笼罩着,包括江沐。
“噗——”
江沐猛的吐出一大口血,原本残破而没有力气的身体现在更是动弹不得。
“我的命令谁敢违抗?简直找死!”他冷哼一声,看都没看他身后那群人一眼,径直朝江沐走去。
躺在地上的人儿半睁着眼,他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是他戴在胸口上的那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他来到这里偶然发现的,原本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王彻看着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江沐,冷笑一声,顾不得满是血迹的衣服,伸手就要将他的衣领给扒开。
“喂,你们这是在……欺负人吗?”
忽然一个充满朝气和活泼的声音在雨幕中传来。
青衣墨发,衣摆随风而动却没有一点要湿的迹象,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油纸伞。
伞面转动着将一些小雨滴给甩出去,男子姣好的面容上一对明亮的丹凤眼没有任何情绪的看向这里。
左边的眉毛高高挑起,不是特别薄的唇一张一合,声音充满朝气,带着少年独有的气质。
“这个孩子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自觉被打扰到的王彻皱着眉阴沉着脸看向青衣男子。
“不该管的闲事别管,小心会没命的。”金丹后期的威压隐隐的朝着青衣男子压来,但是对方却是不慌不忙,神色不变的朝前走。
“你……”他有些慌,“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王氏家族的少爷,王彻!”
“你在威胁我吗?”青衣男子停了下来,手里的油纸伞也停止转动,殷红的唇缓缓勾起,“可是我不喜欢被威胁呢,怎么办?”
玉手扬起,一阵无形的威压忽然散发出来,将一众毫无准备的人们压趴在地上。
能力弱的人还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
“您……您是要救这个小孩子您就带走吧!但是这小孩伤了我的左眼还抢了我的玉佩,这您说……”
王彻趴在地上,脑袋昂起,眼里充满着不甘。
“那又怎么样?这孩子现在是我的人了,他做的事我兜着,你要是不服可以来千叶山找我。”
陆忧泽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慢慢蹲下,检查江沐的伤势,他也不嫌弃那些脏污,一把将其抱起。
打了一个净尘术,小小的人瞬间就干净多了,
“什么?千叶山!您是……陆仙尊?”
“知道就还不快滚,要我送你吗。”
陆忧泽仔细的打量着怀里的小孩,黑发金眸,很稀少的瞳色呢。
“不敢不敢,小得这就走。”
后面一群人呼啦呼啦一下跑的飞快,马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小屁孩,这么点就敢惹事,也真不怕死。”
他捏了捏江沐的小脸,“嗯……没有肉,手感不好。”
清亮的声音听在人耳里非常舒服,江沐歪着头看他,不知道这家伙要对他做什么。
“小家伙你我有缘,我便赠与你一次机遇,不过之后的修行,就得看你自己了。”
……
雨幕愁愁,凉风习习,花草在雨中折弯了的腰,思家的鸟儿们躲在树叶下鸣叫,一切显得那么和谐平静。
人影渐渐模糊,如同一个画卷,雾雾蒙蒙看不清真切。
江沐渐渐昏睡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怀抱好温暖好熟悉……
一小片羽毛小心的扫了扫鼻尖,江沐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睡着。
陆忧泽轻笑一声,伸手捏住江沐挺翘的小鼻子,恶作剧般又捏住他的嘴,让他呼吸不通畅。
被憋醒的江沐唰的一下睁开眼,原本应该是充满童真与单纯的眼里,满是警惕的看着他。
“醒了?醒了就快点起床,你今天的任务可要快点完成哦。”
陆忧泽松开手,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摆,墨发垂肩,玉石般光滑的的手指指向一边的扫帚。
“什么任务?”江沐沙哑着嗓音,在床上慢慢的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弟弟,我的起居全都要你来打理,可否明白?”陆忧泽故作严肃的说道,但是充满好奇的眼睛明亮又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