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陈澜才停好车,火火就扑了过来:
火火干妈。
陈澜乖,干妈很快就回来。
陈澜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陈澜宝贝,留长头发不好吗?
怎么一点没遗传她温婉大方的优良基因?
火火麻烦!
火火皱着小脸,指着安笒的院子,
火火干妈回来了。
陈澜眼睛一亮,急匆匆跑向安笒的院子,她正坐在房间里插花,表情平淡,看不出悲喜。
陈澜小笒,你还好吗?
陈澜坐在她对面的圆凳上,自习打量她的神色,
陈澜马嘉祺他……
安笒我们不说他。
安笒淡淡一笑,将最后一只百合插进去,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
陈澜心里叹口气,握住她的手:
陈澜别走了。
安笒不走了。
安笒垂下眸子。
世界只有这么大,她还能去哪里。
有了这个保证,陈澜偷偷出了一口气,只要人在这里,误会迟早能解开,而且这次马嘉祺好像真的有些恼了,两人暂时不要靠近也好。
自从回到古堡,安笒每天要么看书要么插花,看上去清心寡欲,只是有时候安静的让人心惊。
铃铛大小姐,我觉得您不能这样被动下去。
铃铛放下点心,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
铃铛听说那个蓝未未去H&C上班了。
安笒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铃铛见此,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冲着阿炎摇头,说什么都没用。
安笒放下手里的书,明明都是方方正正中国字,她却一下子看不懂了,左看右看也不知道作者想说什么。
“叮咚叮咚——”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安笒心口一缩,急急起身过去,膝盖撞在圆凳上,生疼生疼的。
拿起手机,看到来电视一个陌生号码,眼中的亮光倏然熄灭。
安笒是吗?马嘉祺先生出了车祸,请您马上到富春江大道协助处理。
安笒脑子“轰”的一片空白,抓住手机冲了出去,好端端的怎么会车祸?
为什么打电话来的是交警,他伤的很严重吗?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出了车祸,很严重,如果他发生意外,她该怎么办?
汽车飞驰而去,马路两边的绿化带和路上的行人匆匆倒退,她握住方向盘,双手控制不住的打颤。
安笒我知道错了……求你一定好好的,我再也不任性不倔强……
面对生死,才发现许多计较和情绪都变得微不足道。
汽车刚拐弯进了富春江大道,她就看到了交警拉开的隔离带,一脸重型卡车侧翻在沟里,下面压着一辆黑色小汽车,已经被碾压的面目全非。
安笒眼前一黑,掐着掌心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她死死盯着事故现场,一步一步过去,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是隔着生与死。
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安笒了。
生生死死,她总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心中做了这样的决定,安笒加快了脚步,走到交警面前,颤声询问:
安笒他人呢?
交警你是谁?要找谁?
交警正忙着处理事情,有些不你耐烦安笒的询问,
交警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安笒小车司机。
交警送医院抢救了。
交警抬头看安笒,
交警你是家属?
即使做好了生死与共的准备,安笒还是瞬间脸色惨白、手脚冰冷,半晌才艰难的点头:
安笒我是他妻子。
交警眼神怪异:
交警妻子?
不远处的汽车里,郝俊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膀:
郝俊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马嘉祺你懂什么!
贺峻霖眯了眯眼睛,
贺峻霖这些天马嘉祺整天冷着脸,我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郝俊皱眉:
郝俊你……
贺峻霖我也是我为他们好。
贺峻霖叹气,
贺峻霖蓝未未那个女人整天在公司晃荡,已经有人说她是未来老板娘了。
也不知道马嘉祺那家伙脑子进多少水,竟然真的同意那个女人进公司。
郝俊马少来了!
郝俊陡然瞪眼了眼睛,看到马嘉祺从车上下来,大步朝安笒走去。
贺峻霖一脸得意:
贺峻霖看到了吧,他们就缺人推一把……哎呦我勒个去,怎么走了?
马嘉祺伸手拦住安笒:
马嘉祺看到我没死,很失望?
安笒很好玩是不是?
安笒红着眼睛吼道,
安笒看我出丑,你觉得很有趣是不是?
她用力甩开马嘉祺的胳膊,大步朝自己到汽车跑去,马嘉祺眸子一紧,急匆匆追上去:
马嘉祺安笒,你给我站住!
安笒已经被愤怒冲晕了头,怎么可能听的进去他说话,插进钥匙启动汽车,猛然调转车头,迅速离开。
马嘉祺眸子一紧,上了自己的车赶紧追了过去。
郝俊你闯祸了!
郝俊沉声道,
郝俊系好安全带。
话音落地,也立刻启动汽车追了出去。
贺峻霖脸色铁青,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小嫂子出了什么问题,就算马少不撕了他,他也没脸活着了。
长久以来的烦躁、郁闷、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安笒的情绪完全失控,速度表盘上的指针一直飙升,轮胎摩擦马路发出刺耳急促的声音。
马嘉祺安笒!你停下来!
马嘉祺脸色煞白,紧紧跟在后面,她加速,他也跟着加速,眼看着她朝着告诉路口开去,他迅速拨通严浩翔的电话,
马嘉祺马上找人封锁北园高架桥,不许任何车上去。
严浩翔皱眉:
严浩翔出了什么事?
马嘉祺小笒在高速上飙车!
他后悔了,他不该一直冷着她,不给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小笒失去记忆,内心一定是彷徨无助的,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他,他怎么可以伤她的心。
安笒见路就上,果然上了北园高架桥,风从窗口灌进来,头发冷冷打在脸上,整个世界都是凌乱的。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逼迫到角落里的困兽,拼命挣扎,也不能得到想要的自由,冥冥之中像是有人用绳子勒着她的脖子,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脑子里闪过一片片的白光,接着就是血红一片,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躺在她怀里,她感觉到他的血一点点冰冷。
画面陡然切换,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飞了出去,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躺在大雨里,鲜血从她身体里淌出来,顺着雨水流了好远。
安笒啊!
安笒猛然踩了刹车,汽车发出尖锐的声音,轮胎在公路上滑行几十米,堪堪的停下来,距离护栏不过半米。
马嘉祺迅速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拉开车门,将安笒从里面拖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马嘉祺没事了,小笒,没事了!
刚刚,他吓的魂飞魄散,即使面临凶残的雇佣兵,他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马嘉祺小笒,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马嘉祺扶着她蹲下来,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马嘉祺你看着我,跟我说话,小笒?
安笒的眼睛黑沉沉的,茫然没有焦距,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许多画面,生与死交替上演、鲜血和眼泪齐飞。
她“哇”的吐出一口血,直直的看着马嘉祺:
安笒你杀了他!
马嘉祺脸色骤变,不等他说话,怀里的人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郝俊将汽车停在一边,严浩翔也带人赶了过来,空荡荡的公路上,汇聚了A市的风云人物。
马嘉祺抱起安笒,脸上神情难辨,只觉得几米之外都是森森寒气。
严浩翔怎么回事?
严浩翔上前一步,
严浩翔我开车,送她去医院。
贺峻霖双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这次,他是真是捅破了天。
刚刚还晴朗的天,忽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尘土的腥味钻进鼻孔里,混乱着感官。
医院顶层已经被清空,走廊里每隔五米站一个黑衣保镖,从安笒所在病房门开朝两边延伸,楼梯口、电梯口都有专人守着。
严浩翔你不能把她当犯人。
严浩翔皱眉。
马嘉祺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人,淡淡道:
马嘉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严浩翔小笒恢复了记忆?
严浩翔诧异道,
严浩翔这是好事儿,你为什么……
马嘉祺她依旧认为我杀了宋亚轩。
马嘉祺沉声道。
这次,他要将她留在身边,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绝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
医生的检查结果,安笒吐血晕倒是因为怒急攻心,好生调养并没什么大问题。
第二天早晨,她就醒了过来,不过表情冷漠,像没有生机的瓷娃娃。
马嘉祺吃饭了。
马嘉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手里端着小米粥,他用汤匙吹了吹送到安笒嘴边,
马嘉祺乖,听话。
安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漠然的转过头。
马嘉祺你不吃饭,外面那些人统统陪你饿着。
马嘉祺依旧举着汤匙,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
安笒嗤笑一声:
安笒与我何干。
马嘉祺听说你爸要回国了。
马嘉祺开口,
马嘉祺如果他知道你死而复生,一定很高兴。
安笒盯着马嘉祺,咬牙:
安笒我恨你!
现在A市一团乱糟糟的,为什么要让爸爸回来?只要他能好好的,就算以为她死了也没关系。
以为她死了,就不必为她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