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抱歉,是我……”
“不必多言。”
眼见文常就要举起右手,“夏”(暂称为夏)只是闭上眼等待着,这并不是她害怕,而是自认为在其怒火之下,自己无颜躲闪!
“啪!”
夏愣了一下,睁开眼发现文常的手拍在了桌面上,没等她开口,他便斩钉截铁道:“敌人沾染了若初项链(冥河之念)的气息,我昨夜以血窥之,与中区某地相甚。”
“那个……你不怪我吗?”
“……”
他再次举起了右手,这又使得夏不敢直视,以为这是真正的、将要发怒的象征,毕竟文常平时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啪!”
他狠狠地拍在右腿上,道:“错皆在我,没能在那个清晨留住他……原本只是不想伤害他的自尊,没想到……!唉——!”
也是,若他不故作深睡,将若初留在身边的话,敌人定不敢来犯!就算来,也会被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真的吗?我感觉我……很对不起若初!如果不是我啊……如果不是我!”
“莫要再言!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敌人,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又何须劳神伤身,陷于悔疚之中?”
夏,没有再说话。文常则从怀中掏出一支钢笔,以白纸垫于桌上,画其地貌。
……
阴影、机械、科技、中区。
……
地下室?不,更像是一种空间……
描绘完成后,他将草图拿起展示道:“你可识得此地?”
只见夏突然反应过激,怒道:“我永远也不会忘却,这是神都的军营!!”
之所以做此反应,是因为夏之前参与过“绝神行动”。自然,她先前便是“神都军”。而这也为她于敌营养伤后,导致回都被追杀而打下铺垫。
就算他们不知道夏阅读秘史的事,也知道她进过敌营,因为所有参战者在战场上的行动都被窥视着!据说是“神眼”所为……
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子,管她什么好坏,杀了才能以绝后患。因为,都主信奉一个道理“宁可错杀,不可放弃”。当然,只对自己人、有危险于神都的人来说……
“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文常一转态度,由平和到谨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我……”
眼见她的眼角泪光闪闪,文常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淡然道:“你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和若初一起救下的,若我想加害于你,岂不自相矛盾?就算如此,那不是辜负了若初一番好意?那不是正中敌人下怀,使之开怀大笑?”
也确实,之所以故作姿态,是他想确认她是否隐藏什么不可告人之秘,现在看来,绝对有!
夏只是唉声叹气,如坐针毡。被曾经的战友抛弃、追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再被救命恩人抛弃、追杀,那不是被命运捉弄,注定要死去吗?倒不如于当初战死沙场,也来得痛快些!
至少保留了她那颗完整的心……
二人交谈一阵后,文常以此地不宜久留为由,迅速与夏撤退,毕竟敌暗我明,整个神都都在都主——“未来”首领的掌握下,这种低级错误他不可能犯!既然能让他俩安稳到现在,那都主必定有自己的谋略……
……
“已经远离人群,来到自认为安全的暗巷了吗……?”
之所以没有监控,并非疏忽,而是不需要,因为在“神眼”的所覆盖的范围下,无处可逃。而文常也正因此点而落入圈套,原本街边的监控只是佯装罢了,防止别人猜测“神眼”的真实性,而此处“破绽”则是刻意为之。
那只绯红的右眼,遍布经络。似燃烧着无数的灵魂,在向外拉扯、哀嚎……流淌着殷红于鼻梁右侧,直至划过脸庞。
他不想牵连百姓、牵连自己的子民。只能出此下策,令其转移目的。这并非是他阴险狡诈,对于神都百姓来说,他是一位仁慈、大度、控制欲强、审时度势的都主,对自认为“恶”、“不稳定因素”等一切不容之人来说,他是一位残暴、无情、麻木不仁的都主。
之所以多番加害于他们三人,则是有自己的想法。至于为何令神都“与世隔绝”,则是与天地、神魔妖邪,不得不对抗的棋局!另外,他早已得知李若初逃出此都的消息,至于他前去做什么?呵呵……都主应该心知肚明。
为确保成功,他要亲自前往捉拿二人!
与此同时,巷内。
“我总感觉有一股不安萦绕在心头。像被监视一般,窒息难忍。”
文常边说边用手比划在草图之上,示意并策划行动。夏则在一旁半懂不懂地点头,但每当文常提到关键点时,她都牢记于心……
两个小时后,阴风渐起……
“转移目的地!”
终于,文常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妙,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破指以染其血道:“赦令鬼神,止我之息!”
随着符箓的燃烧,光芒的浮现,二人的气息也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在文常认为安全,打算转移目的地时,一道声音传来:“不错,但缺点火候。想跑,但已经晚了。”
来者正是神都都主、上古四凶的讨伐者、窥天封城的王者、神魔的审判者、“未来”的首领——“珉”!
根本无从逃跑,因为四周在他降临之后,除了无数类似于禁锢的血红符咒包围外,只剩下漆黑在等待……
夏,已经因为这股熟悉却陌生的威压而咬紧牙关,紧握拳头。而文常却好似无悲无喜般,平静地直视着那可怖的眼睛。
“你的胆识,值得钦佩。可也到此为止了。”
说罢,正欲杀之。却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圣光所打断,灼伤了右眼!珉并未因此而受到丝毫影响,依旧看着那无数若恶鬼般的黑手袭向二人。
夏不知所措,准备以空手搏之。文常却岿然不动,捏碎一颗宝珠之后将夏庇护在金光之中,自然独自无言着承受这一切……
“噗——!”
血液划过珉的脸庞,夏在庇护中撕心裂肺地咆哮,可是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你……若想杀她,至少在这‘天幕’消失之前,是不可能的……”
文常笑道,在那可怖的鬼影贯穿其胸腔之后,仍不惧于珉。
“……”
他沉默了,自己信奉一生的道理,难道是虚妄的?不可饶恕的?
没错,在这短暂而崎岖的一生中,他见过太多“天降者”通过自身力量来为祸世间。即使很多天降者早期还是善良的,但也在日后越来越迷自我失,直至踏上毁灭的道路,沦为刽子手,又因此被他毁灭……
此刻,他从文常眼中看出的,是那些天降者中从未有过的坚定、无畏、牺牲精神。作为都主,为了人民他可以牺牲“正义、公正”,使自己处于万民唾骂之中。
所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也正是如此。
但是,若误杀了忠良之人!他亦会为此身心俱毁!据说,珉右眼的来历与被其误杀的兄弟有关……这是只有少数信赖之人才能得知的秘辛。
……
在他彷徨时、在文常眼里逐渐失去光彩时、在夏的声音穿透“绝对庇护”之时,他明白了……
“阿珉,以后啊……一定要爱戴人民,莫使他人蒙受冤屈而枉死。”
老城主、他的父亲。此番话语一闪而过,又令他想起年少,目睹因为被其陷害的忠良笑着就义的事!
也许他恨他的父亲,但是……
“咔嚓——!”
右臂断下,化为养分飞向文常,被其吸收殆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决不会成为他父亲!
手臂虽在片刻后重新长出,但他也为此大受损伤,只是冷漠道:“且放你们一马,莫要让我看见你们行恶!”
就此消失,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
“他还是顾虑,这所谓的‘天降者’。”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
“我赌赢了,你我不会因此而死,若初也会因此而得到其帮助。”
在金光罩消失之后,夏只是魔怔在原地,情绪复杂。
“若没有当初,又何故于此……”
显然,她是对都主说的。
中区某处,在珉返回之后,令那亲卫重新组织“未来”的行动,不过多了几条规矩……
只见那亲卫笑道:“都主不愧是都主,果然料事如神!想必您已经解决掉二人,大获全归了吧?”
“……”
“传令下去,解除对三人的戒备!并将其视为客宾,于暗中尽量帮助其需求。”
“这……这?”
眼见都主不语,他又怎能不知这其中的误会?所幸就照办,令各方罢令,并派人暗中保护、营造机遇以供其所需……
不能因为某个整体中仅有少数好人,就将其完全抹杀……这或许打醒了他的麻木,令其正视自己,正视“天降者”。作为赔偿,他会令李若初恢复原样……
作为都主、统治者、人族首领之一,若不能敢作敢当,若不能明察秋毫……那与被他屠灭的神魔妖邪有何区别?
不过,他不会再亲自前往了。一方面是双方的身份,一方面是因为最近诸神魔都没有动作,且混沌在抛弃战友后逃脱的事……正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他不信这难得的和平会持续下去!
所以,他将集中神都兵力进行扩充、特训,并颁布新的军法,将其视作真正的军士对待,但这得在大破魔族之后……
“许老,且记住。若那三人中任何一人前来找我,你都笑迎之。”
“知道了。”
来者为是一年迈的老头,侍奉于外。
说罢,许计通过电话宣告于上下方,众人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