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翎与陆风骆两人相看一眼,脑头同时冒出一个念想:琉璃阁主将不久与人世,那阿耶与阿娘之间岂不是会出变故了。
门外有缓缓而来,听见刚才沧月说的话,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来人正是陆傅骆,不过厅中的人未成发现他,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妻子,知道曾经爱过的人要死了,会不会抛下夫君与儿女,去见那人一面,在或者是永远不回来了。
沧月放下手,又从衣袖拿出一封信,递给季沐莲,眼神凝重道“这是阁主给你的信,还说你看了,便会明白当年之事”
门外的陆傅骆,脸色瞬间阴沉,垂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里面的陆翎与陆风骆两人,正死死盯着自己阿娘手中的信。
只见季沐莲颤抖着左手,接过沧月递来的信,又抬起右手,拈起信角,她右手一动,瞬间撕开了一个口,此刻陆傅骆快步进入大厅的门,开口道“翎儿,风儿都在了,都午时了”
陆傅骆说着,直接走向餐桌,看着满桌的菜,才说出后面的话“娘子怎么还不请客人用饭了,大冷天的,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陆翎跟着笑道“我都饿了,阿娘,想必沧月叔叔也饿了,我们先用饭”
“阿娘,下午我有公务要忙,耽搁不得”陆风骆看向季沐莲说。
季沐莲闻言,立刻收了手中的信,站了起来,望着沧月说“左护法请,粗俗饭菜,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沧月点头,缓步走向餐桌,几人相继坐下,陆傅洛对着外面叫了一声“来人……”
须臾,便有几个丫环进厅,每人手中都端着铜盆,里面有温水,上搭着条毛巾,丫环们迈着四方步,每人身旁都站着一个丫环。
丫环们将铜盆递到几人面前,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陆傅洛望着沧月,微笑说“沧先生请……”
沧月浅笑,明白大户人家吃饭前的规矩,便将两个衣袖弄了弄,然后手伸进铜盆内,双手搓了搓,盆中的水轻轻翻滚,沧月抬起双手抖动了一下,丫环瞧着,马上拿起盆边的帕子,递给他。
相比与陆翎一家人,沧月动作便要缓慢一些,沧月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抬头之时,陆翎几人便在等他了。
“沧先生请用餐……”季沐莲拿起面前的筷子,看向对面的沧月说。
陆傅骆坐在沧月旁边,浅笑着说“也不知先生口胃,厨房随意做的,请用”
陆风骆与陆翎也望着他,微笑着。
沧月瞧了一眼几人,拿起筷子,去夹自己面前的胡辣汤里的羊肉片,然后慢慢的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吞进了肚子里。
见其他几人还看着自己,愣了愣了,感叹道“这羊肉片真鲜,大冷天吃甚好”
“沧先生喝些汤,保证你马上浑身发热,都不会觉得冷的”陆翎笑道。
“好,你们也吃”沧月点点头说着,便拿起汤勺,去舀着胡辣汤。
陆傅骆道“大冷天的,大家都动筷”
陆翎站了起来,伸出拿着筷子的手,夹起陆风骆面前的糖醋鱼,放在了季沐莲面前,笑着说“阿娘,你最欢吃的糖醋鱼”
“翎儿多吃些,身子刚好”季沐莲微笑着,望着陆翎道。
陆翎点头答应,并未坐下,双手端起面前的碗,递给对面坐着的陆傅骆,笑道“好,阿耶,给我盛一碗剪云析鱼羹”
“你不是最喜吃金丸玉叶脍和小天酥吗!怎就要吃鱼羹了”陆傅骆伸手接过碗,一边舀着鱼羹,一边说。
“今日口有些咸,先用鱼羮垫垫胃”陆翎笑颜似花,喃喃细语,还不望伸手去接递来的碗。
陆风骆咬了一口水金煎饺,嚼了大约有五下,吞下去后,才浅笑对陆翎说“妹妹,吃快些,我有事找你”
陆翎用勺子吃着鱼羹,看向左边坐着的陆风骆,扬眉问“什么事啊!”
“你快些吃,有关于那件案子的事”陆风骆夹了一块松江鲈鱼烩,放在碗里,才说。
陆翎点了点头,已经将碗中的鱼羹吃完,翘了一嘴,看向桌上的吃食,眼神此刻落在了最中间的通花软牛肠上。(它是一种用羊骨髓和其他辅料作为原料,调和成馅之后装入牛肠制成的,类似与我们今天吃的香肠)
“沧先生,你尝尝这通花软牛肠,这可是前日才杀的牛羊所作而成,味道特别好”陆翎看着一直在吃松江鲈鱼烩的沧月,激动道。
沧月即可抬头看她,答应道“好,好,女郎你也吃”
“对了,沧先生喝酒吗?”陆翎想起今日怎么桌上无酒:阿耶与阿娘是喝酒的,今日怎么也未喝,难道这沧月身为江湖中人,也不喝酒?
沧月摇摇头,浅笑道“数年之前,受过一次重伤,便不能喝酒了”
季沐莲听了这话,想起了数年前的事,放下筷子,缓缓说着“我记得是去小月岛救我时,不慎被海盗砍伤了肋骨与心脉,还落入了海里,若非左护法内力深厚,险些都救不活”
陆翎听着故事,也未停夹菜的多作,一边吃,一边听。
“娘子,你为何从未提过你被海盗绑架的事”陆傅骆咬咬牙,他说这话,是在找存在感。
季沐莲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拿起筷子道 “当年并没有与你相识,怎么和你说”
“当年季娘子与阁主那般羡煞旁人,也……”沧月开始感慨,可只说了一句,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陆傅骆用犀利的眼神,望着自己。
陆傅洛看着沧月,咬牙想着:什么狗屁羡煞旁人,莲儿现在是我的娘子,要死了才知道后悔,门都没有,老子现在儿女双全,有两个帮手,谅他善竹在活一百年,也抢不走莲儿。
陆翎吃着小天酥,看了一眼对面的阿耶,又瞧一眼右边的阿娘,在看向大口吃东西的沧月,心中念想:真想知道,阿娘和琉璃阁主羡煞旁人的爱情,一定特别精彩。
季沐莲却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陆傅洛,心中暗喜:多年的夫妻,既还要吃一个将死之人的醋,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