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小子微微一惊，问道：“偷什么《九阴真经》？”
梅若华不禁失笑，“没什么，我随口说说。”
石洞上方的空旷里有花香流下来，是园中梅花幽幽绽放，她忽尔记起了桃花岛上的花香。
那里四季如春，每件花期都长得很，除却桃花，丹桂菊梅也是有的。一年之中，香气从未断绝。
这本是人间仙境，而她却将其弃之如敝屣，许是得来的太过容易。“当晚我们就离开了桃花岛。"
"直接乘海船去了普渡山，在海边的一个岩洞中躲了起来，接连几天，贼师哥翻看真经的手抄本下卷，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我见手抄本上的字迹是师母写的，脑海便想起她待我的种种好来，心生退意，便道：‘咱们录一个抄本下来，再把原抄本还给师父……’师哥说：‘去桃花岛？贼妹子，你要命吗？还敢再去桃花岛？’"
"我被他那副样子吓到了，左思右想，以师父的脾气，现下回去，直如入虎穴无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又乘船去了中土，在庆元、上虞、百官、余姚这些地方东躲西藏地躲了几个月，逃到了临安、嘉兴、湖州、苏州这些地方的河浜里，水乡里小河小溪千条万条，我们白天躲在船里，紧紧上了门板，师父、师弟他们再也见不到我们，也不会让曲师哥撞上了。"
"曲师哥……"梅若华眉头一紧，似乎是想到了他的悲惨结局，心中愧怍，忙转口道：“我跟着师哥一起翻看经书上的功夫。真经上写满了各种各样厉害的武功，开头就是‘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
听到"九阴白骨爪"五个字，那蠢小子忽地一惊，"你们练这歹毒的功夫，以活人为蛊，大是不该。"
"火上的蚂蚱还想蹦哒？"梅若华一双手指尖紫黑，长约寸许。
那蠢小子面色未变，正气凛然地道："便是你一指将我戳死在这儿，话我还是要说。"
梅若华听来好笑，"要不是你方才将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告知于我，也不会留你活到此刻，且容你狂妄一回。"
蠢小子置若罔闻，屁股却似乎坐不住了，满脑子在想，"蓉儿不知到哪里去了。"
梅若华眼盲之后，耳朵极灵，如何不知道他的动作？一把将他肩膀按了下来，自管自地说："经书上写明了这两门功夫的练法和破法，不必以内功为根基，以外功入手亦可。师哥和我看了大喜。想我二人内功薄弱，从外功入手，正合心意，当下就起始练了起来。"
"你这蠢小子刚才也说了，练这两门功夫，要抓活人来练，我跟师哥说了，我们就去上虞蒋家村，就是我从前被卖去的那户人家，从那个恶毒的大太太起始，将蒋家村的男女老幼，一个个都练作了白骨骷髅。我想起师父相救的恩情，心里很难过。师哥问明之后，忽然大大喝醋，怪我不该想念师父。练到后来，经上的功夫都要以内功为根基了。但扎根基、练内功的诀窍全在上卷之中。经上功夫属于道家，与师父所教的全然不同，我们这可练不下去了。师哥说：‘有志者，事竟成！’于是他用自己想出来的法子练功，教我也跟着练。他练手掌上的功夫，给我去打造了一条镀银钢鞭，用来练白蟒鞭。他说没送过定情的表记，没送过成亲的礼物给我，就送一件华丽的兵器。我们那时挺有钱了，哈哈，练成了高明的武功，抢大户、劫官府还不手到拿来，要多少有多少。”
仿若一条长蛇似的，银光水滑地盘踞在梅若华的身上，多出来的地方，压垮了几株微不足道的绿意，反衬着一张豆腐似的白脸，倒有三分像鬼了。
如若这小子还未笨到家里去，也该晓得，这便是那银钢蟒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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