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任他明月下西楼

这时一阵清风缓缓吹动梅若华的头发，她抬头向天，轻声问道："今夜有星星吗？"

她那仇人忘了一眼，接道："有的。"

"有银河吗？"

那"仇人"虽大为不解，还是老实答道："有的。"

梅若华又问，"有牛郎织女星吗？"

"似乎是有吧，我不太认得。"

梅若华便很惋惜似的摇摇头，"那识得北斗星吗？"

"仇人"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她看不见，说道："我不认得。"

"蠢死了！"

梅若华骂完就靠在石壁上，循着记忆，脸朝向北斗星的方向，缓缓说道："仲秋节那晚，师父流露了心声，似乎对大师哥恩情未断，还有可能让他重归师门。这个讯号使贼师哥一直心神不定，时常对我说，'大师哥一回来，我就没命。贼妹子，我们这次真的做一次贼，把师父那部《九阴真经》去偷来，练成了上乘武功，再归还师父，那时连师父都不怕，大师哥更加不用忌惮。’我当然竭力反对，说要去禀告师父。但这贼师哥当真胆大妄为，一晚不声不响地就去将经书偷了来，可是只偷到一本。"

大错眼看铸成，梅若华无波无澜的面皮上忽然裂出了一条缝，昔日忧虑从那里流将出来，乌黑一滩。

“师父在那些日子里，老是抬起了头想事，看起来也不是想着作诗填词。我跟陈师哥说起，他说师父得到了《九阴真经》，正在细想经上的功夫。也是，师父这些日子中没教我们功夫，甚至话也不大说，满腹心事似的，头上白头发一根根的多了起来，我心里很为他难过。"

"陈师哥说，那天晚上他见到师父手里拿着一本真经的抄本，走向试剑亭，口中喃喃地不知说什么，仰起了头。陈师哥对面走来，叫了声‘师父！’师父似乎没见到他，也好像没听见，自管自地笔直向前走去。陈师哥忙避在一旁，走向师父的书房，悄悄进去，见到真经的抄本便放在桌上，不过只有一本，另一本师父手里拿着。只因为师父思索经上的功夫想得出了神，陈师哥才能钻空子，把真经下卷的抄本偷了来。否则师父这么精明能干，陈师哥怎偷得到手？"

"这也确实。"那小"仇人"呆呆地想，"要想从桃花岛主手里偷东西，那可真难！"

梅若华也不管那蠢小子发呆，焉或压根儿不知道他在发呆，自顾自地道：“陈师哥那时还想再去偷另一本，我便说什么也不肯了。偷一本已经对不起师父，还想再偷，简直不是人了。师父待我们这样好，做人要有点良心。陈师哥说：‘待你自然很好，待我有什么好？’我说：‘你再要去偷，我就在师父屋子外大叫：有人来偷《九阴真经》啦！有人来偷《九阴真经》啦！’”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轻轻叫了出来：“有人来偷《九阴真经》啦！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