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什么意思。”工藤新一揉了揉眉心。

黑羽快斗只是摇了摇头，收敛了刚才所流露出来的杀气，冷笑一声离开了。由于刚才气氛确实古怪，工藤新一居然也没注意到刚才黑羽快斗出口不逊这件事。

放血什么的果然还是便宜了那个吸血鬼，不过此行目的达到了。

工藤新一缓步走到一个负责押送吸血鬼的血猎身旁吩咐他先行离开回到总部，务必在让吸血鬼血流干之前赶回去。

为了报仇痛下杀手什么的，他确实想过。可如果吸血鬼死后被总部查到那管注射剂成分残留在血液里，他根本洗不清嫌疑。

最主要的是，他确实动了杀心，最后一刻还是借此转换了另一种方案，既可以全身而退又可以达到试探的目的。

工藤新一自然没有忘记当初对黑羽快斗说的那番话。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滥杀。即便他真的很想报仇。

不过比较痛心的是——他设想过最差的结果，就是他现在所看到的。

先是故意把控音量在吸血鬼耳边说出那种饱含杀意的话语，也让黑羽快斗听个一清二楚，然后并没有一剑杀死他，而是慢慢放血等到他濒死之际再救回来。

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同时达到两个目的。

先是替前辈们出了口恶气，紧接着就是，黑羽快斗到底会不会对此件事有反应。如果有，那就是证实了黑羽快斗以前种种反常的行为，他确实是故意接近工藤新一的。

而他接近工藤新一的目的也很明显，要么靠他混入血猎组织，要么……为了杀死他。

正常的人类只要有心想要加入血猎都是很轻松的，没必要搞他这一套。除非，黑羽快斗不是普通的人类。

刚才黑羽快斗的杀意并不比刚才工藤新一和那个吸血鬼对峙所表现出来的少，甚至更甚。是因为什么，看到自己的同类被杀无能为力导致情绪失控，还是因为工藤新一“欺骗”了他，而感到恼羞成怒？

无论是哪点，都已经准确地告诉了工藤新一，黑羽快斗留不得。

……明明刚刚见面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的。

现在他的一言一行，在工藤新一眼里都是无形的刀刃，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将他钉死在当场。

他几天前就做好准备了，或许是有预感结果会一步步走向崩坏，工藤新一一开始就将黑羽快斗从突击手转为了他们一队根本不需要的狙击手，就算哪天真的需要他松手清理门户，一队少个根本用不到的位置也无伤大雅。

他早算好了。

他早知道会这样了。

可是在所有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一刻有些难以言喻的难受，胸口压抑。明明才只是个相处时间不长的新兵，有什么好为他难过的。

他何尝不知，黑羽快斗一开始也在试探他。

在村庄里的时候，工藤新一就觉得黑羽快斗问的那些话不太对劲，也就是那会儿，工藤新一就开始猜测黑羽快斗到底是不是人类。

黑羽快斗给过工藤新一机会，工藤新一也给过黑羽快斗机会。

可全都错过了。

他们或许生来就是命中注定的宿敌，永远不可能并肩站在一起。

一想到这，工藤新一脸色阴沉了几分。

果不其然，工藤新一调整好状态回归队伍的时候就有人向他打报告，说黑羽快斗提前离队了。就连回到组织的时候也只接受到了黑羽快斗请了个长假的消息。

结束了，都结束了。

长时间连续接任务，就算这个人身体再怎么强健也受不了，总部特意给工藤新一批了个半个月的小长假让他休息休息。

就算放假工藤新一也只是整天窝在宿舍里要么看侦探小说要么看推理剧。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星期过去了，别人都以为工藤新一人间蒸发了。

服部平次都快以为他这个好友在宿舍里发烧三十九度烧傻了所以才没力气出门，以前这种情况也没少发生所以服部平次都习惯了。

哪知道拿着体温计退烧药和退烧贴过去开门后就看见工藤新一坐在书桌前安然无恙地看着手中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工藤，你还活着啊。”

工藤新一：？

“啊不是！！工藤你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在宿舍里待着，不回去家里一趟吗？”

“不想回。”工藤新一淡淡道。

然后服部平次就想起来了工藤新一的父母在全世界各地环游旅行，家里的房子也不是经常回去，家具都落灰了，对于他来说可能在宿舍里待着更好。

虽然他整体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浓厚的黑眼圈和沙哑的嗓音还是有些暴露了他现在有些颓废的事实。

“工藤，你抓回来的那个吸血鬼之前做了些什么，我大概了解到了，你也不用……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当年也不完全都是你的错对吧？”

工藤新一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一部分原因归咎于这件事，剩下的部分在于黑羽快斗。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认识没多久感情也没那么深厚，为什么就对他这么上心。难不成是看他那张和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吗？

不是，绝对不是。工藤新一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自己强行压了回去。

或许是很少见到能与自己如此合拍并且在陌生的关系下可以合作得十分默契，只是做敌人的话有些可惜了。

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始于一次试探，又终于一次试探。来来回回只是在起点打转，他们两个都想到了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办法，却因为各让一步而无意中伤对方。

默契全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了，真是……果然，这样看来的话，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注定没有办法一直合作下去。

他们只能在某一时刻并肩站在一起，然后一个人向前，一个人向后，擦肩而过，越走越远。

无法真正信任，所以面对他们的是无休止的相互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