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工藤新一醒来的时候，被绑在一个卧室的大床上。脖子上的项圈还没被取下来，电击带来的疼痛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工藤新一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

他猛地摸了摸锁骨和脖颈。很好，没有伤口，看来那个吸血鬼没有吸食他的血液。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工藤新一连忙装作自己还没有醒来。哪知道门外那人刚打开门的第一句就是：“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醒了。”

电击的程度是可以控制的，如果把控得好，甚至可以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由此可见，这个人绝对是个惯犯。

工藤新一两个手腕被绑在一起，可是那个吸血鬼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这倒是很奇怪。

既然被识破了，那他也不装了：“这位，把我费劲心力绑过来后既不吸血也不杀我，是想干什么？”

吸血鬼笑了笑，走过来后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凑近工藤新一：“别急啊，我是会杀了你，但是不是现在。”

“在那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吸血鬼站起身，解开衬衣，露出了自己的腹部。上面没有一点赘肉，但是在接近丹田的位置，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工藤新一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枪伤。

“还记得吗？看你这幅表情应该是不记得了。这是你当年拼了命留给我的一份大礼，不过，你应该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吧。”

说的没错，他确实忘了不少。但是在听到“当年”和“付出代价”这两个词，工藤新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以前的旧事。也就是当时他刚进队就接到的四星级任务。

之前黑羽快斗问他是不是个狙击手，工藤新一并没有给予回复而是直接苍白着一张脸带队急匆匆出发了。

这倒也没错，他以前确实是狙击手。可是在那次任务之后，他却转了职位，成为了个指挥官。

说是那次任务全军覆没给他的打击太大，倒也不全是，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他不得不转职。可能在他心里，这是种解脱，也是种赎罪的方式。

当年的任务在接近尾声的时候，敌方只剩下一个吸血鬼，工藤新一身受重伤拼尽了全力才一发子弹击中那个吸血鬼，可是并没有杀死他。

后来归队的时候工藤新一疯了似的要冲出医务室去找到当时的漏网之鱼，可是却被四五个人按在了病床上强行拦住。再后来，他自己不去提当年的事，也没人敢提了。

“我就是当年你没能杀死的那个吸血鬼，我逃了回去，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你看，是不是很不公平？”吸血鬼调笑着说道。

是啊，不公平。他一个人害得当年的一队全灭，自己却逍遥法外过得自在。

工藤新一背负仇恨活了一年多被迫放下，如今再次见到当年的罪魁祸首之一，恨得牙痒痒，即便再冷淡的性格也没有办法看见自己最大的仇人还能平静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总部把这个任务派给了服部平次而不是他！

可能是工藤新一出发得太快，还没来得及阻拦，不然总部肯定不会让他接下这个任务的！好啊……真是天注定，几年后的今天，终于遇到了。

工藤新一的佩剑就放在床头柜上，双手并用把剑扫到地上然后找准位置用脚勾住剑柄向上一踢，长剑出鞘。连带着皮肉和绳子一起被割破。

顾不得满手的鲜血，工藤新一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杀了眼前这个人。只是让他这样轻松地死去太简单了，应该把他带回组织的审讯室，电击、注射药物、包括直接拳脚相向。绝对不可能让他死得痛快！

吸血鬼也不躲开，就让工藤新一一剑穿透他的手掌把他钉在墙上，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

工藤新一眼尾发红，拿着剑的手都在发抖。他刚才那一下子差点没把自己半个手掌削下去，如今借不上力，只能双手握住剑柄。可是左手受过伤，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灵活，甚至难以用力，和右手单手用剑都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前辈为了执行任务全都牺牲了，留下他一个人左手报废转了职位，可把他们害得这么惨的人至今还好好地活着。

不公平。凭什么。

“你凭什么。”

工藤新一声线都在颤抖。

他明知那个吸血鬼是故意让他动怒杀了他，然后按照规定“血猎不可以在自身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杀死任务目标”让总部处置他。

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某一刻情绪如果占了上风，理智就再也不可能赢了。

正当工藤新一打算违反规定当场杀死这个吸血鬼的时候，门外突然进来了六七人，一半的人制住了吸血鬼，另一半的人拦住了工藤新一。

他在昏倒之前给黑羽快斗比了手势，让他四十分钟后根据情况而定，要么狙击任务目标，要么带人冲进酒吧。

他早知道的。就算他杀死了这个人也不会痛快，只不过看着他逍遥自在地继续活着会让他更加难受罢了。

在酒吧楼下，工藤新一取下电击项圈侧身对身旁的一个血猎说了什么，从那人手中接过了一个东西，然后接近了被抓获的那个吸血鬼。

黑羽快斗早就收了枪到了酒吧门口等着，看到工藤新一的动作后不动声色跟了过去。

工藤新一让制住吸血鬼的两个血猎先离开，说自己过去要找他问问话什么的。两个人信以为真退开了。

然后工藤新一就凑近了那个吸血鬼，左手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一个装满不明液体的针管刺了过去，药物全都注射进去后，工藤新一后退一步把针管收了起来。

因为角度问题，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除了就站在他三米以外看着他的黑羽快斗。

吸血鬼在被注射药物后的两分钟内突然发狂，戴着手铐的手猛地掐住工藤新一的脖子就要往下咬，工藤新一右手拔剑一剑刺穿了他。

在吸血鬼死之前，听到工藤新一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地死去的。”

他故意避开了致命位置，一脚将吸血鬼踹倒在地，下令让身后的血猎把他拖回去。他算过了，这个位置刺下去虽然不会让他立刻死去，但是算算车程的时间，可以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放血的感觉可不美妙，感受着伤口的剧痛和自己体内的血液缓缓流失——在绝望中死去。

黑羽快斗面无表情走过来说要问工藤新一几句话，然后不由分说拉走了他。

两个人没走多远，只停在了马路对岸的一个路灯底下，确保旁人不会听到。工藤新一肉眼可见黑羽快斗现在的眼眸里冷光流转，像一把刀插在工藤新一心脏上。

“长官，你之前说过，在确认每个任务目标的罪名成立之前绝不会滥杀。”

“跟我说相信吸血鬼也有善良的人的是你，现在盲目杀死他的也是你。”黑羽快斗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

“工藤新一，哪个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