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收了枪,用左手按住还在微微发抖的右手。要不是安室透刚才那一枪他可能会因为旧伤导致手指僵硬不能及时自救。
现在最大的麻烦解决了,他需要考虑接下来要去哪里住以及怎么隐藏身份。他现在的房子应该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地点,服部平次家应该也不能去,估计他刚开门就得被人家按地上擒住。
安室透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把一串钥匙给他,然后报了一串地址:“你去我那里吧,应该暂时还安全。一旦有什么动静我会提前告诉你,你做好准备。”
“好。”
工藤新一拿着铁钥匙在空中抛了一下又准确接住。
“工藤新一!”
他回头望过去,没发现有什么人喊他,然后悬空就凭空撕开了一个红色的裂缝,黑羽快斗从里面跳了出来。似乎那个悬浮在空中的洞口一刻都不想多留,他刚出来就闭合上了,看起来和普通的天空没有两样。
“你是怎么——”工藤新一一时之间惊住了。
“一个朋友帮我的,我磨了她好久……喂,”黑羽快斗前半句话还只是普普通通抱怨的语气,最后一个字听起来像是气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敢骗我?你他妈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你站在什么立场管我。”
安室透见他们两个下一秒就仿佛要吵起来,赶紧咳嗽几声:“那个,我们二队的人在追捕剩下的成员,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里,工藤你现在不方便见人,要不要……”
“什么不方便?”黑羽快斗追问道。
看来他还不知道工藤新一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也好,要是他知道了估计会拼命去请罪给工藤新一开脱。
“没事。因为我发现了组织做的一些脏事,现在要掩人耳目不方便见他们,”工藤新一连忙把话圆了回来,“既然组织大部分恶党已经伏法,你所追查事也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组织……你还有必要待下去吗?”
他又连忙补充道:“毕竟我要揭露的事情太过于复杂,保不住会牵连到身边的人。你不然也别回去了。”
黑羽快斗明显还是在气头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揪着工藤新一的衣领抬起一拳就要抡下去。
工藤新一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意让他撒撒气,认命闭上了眼。他并没有感到脸上的痛感,反而是黑羽快斗抱住了他。
“你怎么就这么不惜命。”
“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工藤新一想摸摸他后背的手收了回来。他当然知道黑羽快斗会说什么,酒厂的事情过去了,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了顾忌。
除了寿命的问题。谁还在乎呢,活着的时候不能随心所欲,死的时候也只是徒留遗憾罢了。
但工藤新一明显是考虑到自己身上毒素和药剂的作用互相交融,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如今更是火上浇油。算了,回去之后让宫野志保想办法预估一下他还有多少时间吧。
他也不奢求宫野志保能做出解药,也不用她天天熬夜不睡想方设法延长他的寿命,如果不能解毒那就不用大费周章了,拖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发现端倪。
“……长官,我离开组织了住哪啊。他们一想就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住酒店会被抓到。”
安室透想也不想道:“不然你们都住我那里吧,反正我也不常回去,只要赤井秀一那个家伙……算了,没事。”
工藤新一先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他和赤井秀一之间到底有什么上,然后迟钝地反应过来安室透刚才说了什么。
为什么他要和这个家伙住在一起啊喂!!!
工藤新一简直要疯了。
安室前辈……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啊!
但黑羽快斗都没有意见,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太矫情,叹了口气勉勉强强同意了。只能把这个大型宠物犬一样的人带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羽快斗对他的态度好像多多少少转变了一点,至少不是事事回避他了。
有些东西,当自己想要的时候怎么努力争取都够不到,可当自己无力去要的时候,它却触手可及。
工藤新一越和黑羽快斗相处,心里那些好久都没有出现的强烈的不甘又开始涌现,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黑羽快斗,他不甘心自己连告白都没说出口,他不甘心自己在两人即将双向奔赴的时候就此作罢。
他好想留住这个人。
为什么命运不公平,让他注定只能隔岸观望。
他看着黑羽快斗特意给他泡的不加糖的黑咖啡,还没喝就感觉心中一阵苦涩。可喝下去的时候又感觉还没有心里苦,甚至相差甚远。
黑羽快斗问道:“怎么了?这幅表情,不好喝吗?”
工藤新一摇摇头。
“好久没喝到不苦的咖啡了。”
不是不苦,是感受不到了。
“噗……我都没放糖,这都不苦,我真怀疑你的舌头是什么做的。”
工藤新一笑了一声:“不然你尝尝。”
“尝哪个?”
气氛莫名其妙凝固了。
工藤新一别过了脸,从黑羽快斗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耳尖红得要命。明明害羞了还装作没事人,傲娇。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楼上铺床,晚上可以直接睡觉。”
“好。”
黑羽快斗走后,工藤新一瞬间感觉眼前一黑,扶着墙才勉强站稳,咖啡差点撒了一地。
人死亡前五感是有丧失顺序的,他中的毒又是慢性毒,自然消失得慢一些。但他刚才眼前一黑就表明,他的时间不多了。
工藤新一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加了一勺糖在咖啡里又喝了一口,果然,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到了。
不久后就是八月,气温已经很高了,他希望自己能活过八月,这样就可以算作他又多活了一整个月。
他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多弥补一些对于黑羽快斗这个人的遗憾,可来不及弥补太多,越是拖沓,他所预估的时间就越少。
工藤新一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突然感觉无限的空虚。
还是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