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侃看到蹇宾宛若桃瓣的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
他委实是觉得他二人过于有缘了。
尤其是齐之侃拎着折叠画架进入车厢,看到蹇宾抻着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为难样子时,齐之侃觉得他似乎终于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这趟旅程是齐之侃半年前接到游戏公司邀约时就定下来的。为了给游戏原画设定采风,他定下了一条贯穿祖国北方的线路。由于某些私人原因,长白就是最后一站。而针对游戏设定的主要元素在这漫长的旅途中,齐之侃也有了定数。
剩下的这几天其实也就是进入工作状态前最后的放松时间,齐之侃就让助理先行回去,自己则在长白左近走走看看。
机缘巧合也好,天命注定也罢,齐之侃在长白瀑布下游捡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人。
蹇宾,写在少年身份证上的名字,在他将之送进医院后的几个小时之间悄么声儿地也写进他心里去了。
齐之侃画了这么多年人像,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洗去一身狼狈、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真真是让人疼到心坎里的样子。谁能想到身型修长的少年却是小骨架,连头骨脸庞和五官都相对小巧,只不知他的眼睛如何了。
可惜齐之侃没能等到蹇宾醒转。接到蹇宾的同学后,齐之侃就回到酒店,收拾自己这段时间得到的素材,准备隔日返程。只是等待的间隙齐之侃还是会想,要能看到那人的眼睛就好了,眼裂狭长,那双眼应当是大的。
最终还是让他如愿见到了。
内眼角下至,外眼角微扬,上眼睑弧度圆润,构成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果真如齐之侃所想那般令人心疼。
于是他没忍住,上前搭了把手,帮他将那不算太沉,却是一个腿脚没法用力的人拿不起来的行李箱搬了上去。
眼角余光中,齐之侃瞧见对方开了口,然而他的听力障碍导致他即使戴了助听器也没办法听到对话的,最多只能听到汽笛和震天的音乐,剩下的就只有空洞的、如深海漩涡一般的轰鸣。
所以接下来的交流就让齐之侃有些手足无措。否则他也不至于想都不想就把速写本递过去。
注视着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翻弄着素描纸,齐之侃不自觉捻动指尖。不过幸好,他翻到长白瀑布,笑着写下“好巧”后就从头开始翻阅,不然蹇宾就会看到自己的手跃然纸上。
接下来就完全没有往日旅程的漫长无聊,蹇宾在本子上和齐之侃聊起了祖国的大好河山,高考结束后从轻松到无趣,他甚至笑言不知道选择哲学系以后该如何就业。
二人甚至觉得座位上的小桌板是在隔得太远,将齐之侃的硬皮画本当做桌垫,二人如窃语般凑的极近,仿佛呼吸可闻,只是谁也没在意,只觉性味相投、相见恨晚。
直到列车员推着餐车走近,撞到了齐之侃,以至于他往前一倾,嘴唇触到了小巧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