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齐直到现在还认为只要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就能回到现代。
但很不幸的是,他的眼睛确实一闭一睁了,但没回去也是真的。
他盯着自己的“老朋友”天花板,一时间特别想在上面画个妹子啥的,这样下次注视的时候也能赏心悦目些。
“赵太医,王上这都躺了一天了,可有大碍?”
床边的屏风后传来一个动听的男声,光听声音的话,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挺讨人喜欢的。
跟在他后面说话的,是一个略显老迈的声音:“王上这应该是被前日那毒物的毒性侵脑,导致记忆缺失以及头疼不已。这种情况不好对付,要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若只是头痛一事,喝两副药调理便好了。”
一来二去,明齐是听明白了。
他要喝中药。
明齐自小不爱苦味,于是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外面那几个人又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
一人掀开床帘,刚好对上他幽怨的眼神。
那人权当没看到,上去就抓住了他的手:“群青可算醒了,可还记得本王是谁?”
???
这人谁啊,怎么上来就套近乎。
明齐左右环顾,似乎想要找个理由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床幔后面传来了个声音替他介绍了这个自称“本王”的人:“王上,此人是当今贤王,您的兄长。”
?又是谁在说话?
明齐刚想撩开幔布看看那个好心人是谁,那个贤王就又说话了:“群青怎么连兄长都不记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不搞定他,今天就别想动了。
明齐想着,于是打算开口先把贤王打发走,谁知外面突起一阵寒风,不偏不倚刮在身着单衣的明齐身上。
一个喷嚏正巧打了出来,明齐流着鼻涕和贤王大眼瞪小眼。
“这都入冬了,你怎的还不爱惜身体?我现在就去嘱咐赵太医,再开一副驱寒的药。”
贤王恨铁不成钢的谴责明齐,说完就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明齐抓到话中重点,但等他出手阻拦时,贤王已经不见了。
得,中药喜加一。
明齐还在暗自惆怅,旁边就递过来一块带有云纹绣迹的手帕。
拿这手帕的手骨节分明,又生得白皙光滑,煞是好看。
他顺着这只手向上看去,却看到一个面带黑色面具,身穿黑色轻甲的青年人。
薄薄的一层面具,却将这人的脸遮的严严实实,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像是星河落处,一见便迷人眼。
除了那双眼睛,明齐也只是大概扫了一眼这人的身形姿态。
身形高挑,体态匀称,应该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再加上他那腰间的佩剑,应该是侍卫这一类的没跑了。
不过这人的装束和其他侍卫不一样,应该地位也不一样。
明齐一边用人家的手帕擦着脸,一边揣摩人家的身份地位,这行为多少有点不友好。
但他从来不管这些。
明齐将用完的手帕递还给他,问起了他的名字。
那人迈到他面前,单膝抱拳跪下回答:“回王上,属下燕雨,是您的贴身侍卫。”
嗯,连身份都讲了,省得再问一遍了,好人。
明齐在心里暗暗点头,对燕雨也亲近了一点。
他又问了这个身体原主的身世家庭,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君王的身份得来是有多么的侥幸。
话说先王子嗣不多,一共就只有四个,三男一女。
倒不是先王不行,而是他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后宫撑死也只有四个妃子。
这一点上,现在的新君倒是比他老爹好不少,登基才三年,除了后位没定,其他各宫妃子加起来都有几十个了。
这四个孩子里面,二王子和小公主是同一个妃子所生,是亲亲的两兄妹。
大王子和三王子都是其他两个贵妃诞下的孩子。
四个妃子里,唯独王后无法生育,于是便挑了小公主过继到她膝下,也算是圆了她一桩念想。
这之后,小公主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成长,愈发娇纵跋扈。
“昨日早晨殿上那位,便是永乐公主。”燕雨为明齐补充。
现在明齐也能想明白为什么他说把那女人拉入大牢后是那反应了。
这公主怕是一辈子都没受过这委屈吧。
明齐让他接着往下说,于是燕雨开始一一介绍王室的三个王子。
大王子俞群岚,自幼学业优异,武力样貌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但因为生母的身份有点……所以错失王位。
属于典型美强惨设定。
三王子俞群黎,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孩子,而且从小对于政治局势的见解就非常独到,这王位本应该就是他的。
但好死不死,人失踪了,死活都不清楚。
属于炮灰设定。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王位就掉到了一脸蒙圈的二王子俞群青头上。
二王子俞群青,从小就是王族子弟的反面教材。
别的小孩子都在听先生讲课的时候,他在爬树掏鸟蛋;别的小孩子都在学骑马射箭时,他在偷摸着出宫游玩……
总之俞群青从小就不学无术,压根不是当王的料子。
但不知为何,先王始终有些顾虑大王子的身份,死活都不肯让大王子继承大统。
即使二王子如此废物,但这王位还是划给了他。
大王子只落得个王爷的地步。
但很显然的是,俞群青上位之后也没想好好整顿自己的国家。
反而更加猖狂的寻欢作乐。
上任这三年来,要不是贤王一直在稳住局面,只怕是璇国早就被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瓜分了。
俞群青属于什么?属于典型的废物。
明齐毫不犹豫的评价“自己”,末了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公主的名字。
“那女人呢?”
明齐没头没脑的发问,也是难为燕雨竟然听懂了:“回王上,永乐公主名唤俞婉,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明齐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啥也没说就冲出门去。
虽刚入冬不久,但璇国已然落雪,穿着厚厚的袄衣在外面吹小会儿风都会感到刺骨的寒意,更别说明齐现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
燕雨不敢耽搁,随手抓了一件加绒的外披就赶忙跟了上去。
明齐心里鼓点大作,此时此刻,就算是彻骨的寒风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他在半路随便捞了一个太监带路,来到了大牢。
牢里幽暗的环境让他更加压抑,燕雨终于追上了他,在后面试图给他披上外披。
明齐伸手挡住,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了俞婉的牢门前。
俞婉仍是那蓬头垢面的样子,但此时安静下来了,倒也不讨人厌。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抬起头注视来人,二人视线相对,明齐心中一怔,赶忙移开目光。
俞婉没察觉到这些细小的变化,见他来了,连跪带爬的扒上牢门,不停的哭诉:“王兄,你一定要为婉儿做主啊……”
明齐极为讨厌她这样子,但还是忍住了骂人的念头,还算冷静的问:“你好好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俞婉哭哭啼啼的说着,总算是在明齐耐心耗尽之前说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而言之就是这姑娘在民间相中了一个穷苦书生,想要召进宫里做驸马。
但这书生家庭条件实在太差,而且据传是妓女所生,朝中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便打死也不同意。
一去一来,俞婉直接闹到了朝堂之上,于是便有了昨天早上大殿里的那件事。
纯属破事一桩。
明齐再也受不了一直抽抽搭搭的俞婉了,挨着等她把事讲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牢外已经开始飘雪,冬天昼短,这时候,倒也快天黑了。
明齐出来的急,不仅没穿衣服,连鞋也没穿。
他就这样赤脚在余雪未化的宫中跑了半天,脚早已冻得通红。
但他就像是没感觉一样,出来半天了,还是呆呆站在雪中。
燕雨从后面赶上,不由分说给人套上外披,催促着明齐回房。
明齐斜眼往后方瞥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吩咐下去,给俞婉安排些安神的汤药之类的,然后让她早点休息。”
他说完,自顾自走了。虽然走的很慢,但完全不像是因为要等人,反而更像想要一个人在这雪中漫步。
燕雨愣了一瞬,应下了吩咐,打点了宫女操办此事便端着药回了明齐的寝宫。
彼时明齐刚吃了点宫女们送上来的些许吃食,燕雨一进门,那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就差点让他把刚吃下去的晚饭吐出来。
明齐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说着对这碗黑汤药的抗拒,但燕雨像是焊死在了他面前,不喝药就不走。
终于,他还是妥协了。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明齐一口闷下了那碗苦到惨绝人寰的中药。
而燕雨趁着明齐抓着床柱干呕的空档,悄悄撤出了房间。
这是明齐第无数次想要吐槽那些穿越逆袭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