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国祁历四年,四月十一,其少国主登基四年,总算是要要立后了。
据说这位王后虽出身寒门,但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晓事理,懂人情,可谓一代才女。
俞群青正坐在窗前,他还是老性子,不允许宫女为自己更衣束发,于是那替上的,自然就是燕雨了。
“你在做什么?再不来就要误了吉时了。”俞群青对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燕雨催促道。
燕雨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慢吞吞走到俞群青身后给他束发。
“你今天魂丢了?”俞群青感觉到了燕雨的不对劲,开口询问。
谁知对方压根不理他,只是默不作声的摆弄着手里的青丝。
俞群青没发现,就这样自己在那里自顾自说了许久,直到束好发站起更衣时他才发现燕雨目光无神,哪里像是在听人说话的样子?
“你到底听没听?”俞群青直接伸手敲了一下那人脑门,这才终于是把燕雨“叫醒”。
“你刚才说什么?”燕雨意识到自己无礼,不好意思的要求人再说一遍。
“啧。”俞群青不喜欢说话重复,但还是准备再给人说一遍:“我说……”
“王上,吉时要到了,礼部的人派小的来瞧瞧您准备好没。”
俞群青瞥了一眼房门,外面确实映了个人影,想必是派人来催了。
“朕知道了,你们在外面候着,朕马上到。”
屋外那人领了命就退下了,燕雨也利索的给人穿好了礼服,低着头在对面候着。
就算是那次二人闹矛盾他们也未如此生分,这样一来,倒像是回归刚认识那会儿一样了。
或许,比那更糟。
俞群青深深看了燕雨一眼,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走吧,那些没听清的话我回来再给你说一遍。”
燕雨微微颔首,跟上了那人。
那行礼的神堂今日一扫平日里那种威严肃穆的气场,取而代之换上了喜气的氛围。
红纱挂满了整间屋子,那大红的绒花更是充斥了每个角落。目之所及,皆是一派欢乐快活的景象。
那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盖着赤色的鸳鸯盖头,由俞婉牵着来到了俞群青面前。
“二哥。”眼看俞群青到现在都还是呆呆的站着,俞婉没忍住叫了他一声:“快伸手牵住啊!等什么呢!”
俞群青这才回过神来,向前伸出手去。那新娘子怯生生将手递了过去,由俞群青领着来到了俞群岚面前。
先王早就过世,先王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妃子也是过世的过世,出家的出家,再加上新娘子本来也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人,于是这高堂上坐的,只能是俞群岚了。
“一拜天地……”傧相的曰礼声响起,牵着大红喜绸的二人齐齐的弯下身去。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俞群青在外面陪酒陪到深夜才回了新房。
赶走那群闹洞房的小孩之后,俞群青累的一下瘫在床上,愣是不想起来了。
“走了?”那盖头下的人像是在避着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极其小心。
“嗯,走了。”
俞群青给了肯定的回答,这位新王后才敢把盖头揭下。但她好像还是不放心:“其他下人你也遣走了?”
被问的那人白了她一眼:“走了走了,龙章殿这么大个院子,绝对没有别的人,全给朕遣走了。”
听闻这话,那人才松了口气:“呼——绷了一天了,总算可以歇歇了,成个亲真麻烦。”
“你接着歇你的吧,我去找人了。”俞群青起身想去找燕雨,后面那人说的话却好像另有深意:“哟,去找你家小哥了,啧啧啧,洞房花烛就让人家独守空房咯——”
俞群青抓起手边的绸花向人砸去:“蒲栀!你要太闲的很就去给朕接着查!”
被砸的蒲栀一把接住那飞过来的红绸花,向人吐了下香舌:“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行了不,难得歇一天,你让我好好的吧。”
俞群青换上了夜行衣,摸着到了侍卫歇息的小院。
慢慢找吧。
本来俞群青还这样想着,谁知道一进院门就看到燕雨在那里舞剑。
剑锋在月光映照下渗出冷冷银光,那光芒照在燕雨脸上,显得此人有些许不近人情。
“阿雨。”俞群青喊了一声,那人却没听到,于是干脆直接上前到了他身后,伸手打算拍人肩膀。
燕雨听到了声音,却以为是歹人,反手挑了个剑花,那剑刃便到了俞群青脖颈上。
即使燕雨即使察觉到了,但那剑实在太锋利,俞群青白皙的脖颈上还是浮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怎么是你?你脖子……”闻言,俞群青伸手抹了一下脖子,丝丝的疼痛传来,再加上手上沾到的血液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并不在乎。
“没事吧,没事就和我走。”说完也不管燕雨答不答应,拽着人就朝龙章殿去。
被新婚丈夫抛下的蒲栀没有一点难过,反而自己摘下了那重的要命的凤冠,坐在桌子边吃起红枣来。
听见进门的声音,她才舍得转头看看:“诶?你回来了?哟……”
说到一半,她突然注意到了俞群青身后的燕雨:“我的天……第一次正面看,果然是俊的要命嘞。诶,你在我心里地位不保了。”
夸燕雨就夸吧,到一半还要踩一下俞群青,对这种踩一捧一的行为,俞群青只想骂街,但看在对方是女人,于是忍了。
“不保?那朕明天就写休书,把你许配给他去。”
燕雨闻言大惊,倒是蒲栀一点不着急:“随你呗,反正把我休了对你没好处。”
回应他的,又是俞群青的白眼。
俞群青拉着燕雨在桌旁坐下,看着那桌子上堆的到处是的枣核和花生壳,忍不住皱了下眉。
好在燕雨看到了,及时给人扫到了一边。
“哟,燕小哥还挺了解咱小齐儿啊。”看燕雨这动作,蒲栀忍不住发表言论,下一秒,她的脑袋就受到暴击。
“朕说多少次了!不许这样叫——燕雨,你给我拿张毛巾来。”
后半句是对燕雨说的,那人也顺从的给人去拿了干净的毛巾。
俞群青接过把颈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蒲栀的嘴却像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哎呀小齐儿,你怎么这么偏心啊,对燕小哥就自称‘我’,对我你还是摆着那副王上的姿态。明明我才是你王后诶。”
“你要不想这样,就赶紧给朕把那奇怪的称呼改了!”
俞群青把毛巾塞回燕雨手里,后者听他们两个说话听的一愣一愣的。俞群青好像也才刚注意到一样:“嗯?看来我白天说的那些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听进去?”
“啊?”燕雨懵了,他竟然听不懂俞群青在说什么:“你白天有给我说话吗?”
燕雨呆呆发问,俞群青只觉得无语,倒是蒲栀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我说齐仔啊,你这话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完全没效果啊哈哈哈,人压根没听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俞群青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任凭蒲栀在那里笑,燕雨在那里发呆。终于是等到蒲栀笑够了,才听见她对燕雨解释:“诶,燕小哥,你猜,齐仔那些情报都是哪来的?”
燕雨有时确实呆了点,但本质还是聪明的,听她这一说,立马开窍了:“你的意思是,那些是你……”
“对,没错。”蒲栀点点头,向燕雨伸出手:“是我帮齐仔查的——认识一下吧,我叫蒲栀,齐仔的专属情报收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