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力的还原作用之下，已经死去的苏沥阳重新睁开了眼，他此刻已经不再是特异点，也不再掌有幻想的力量。
因《长生之道》获得力量的读者和因这本书而死去的人也恢复了原状。
千岭和警车一起赶到。苏沥阳被带走后，我婉言拒绝了和他们一起下山的邀请，决定自己走下去。出乎意料的是，千岭选择留下来和我一起走。
我们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头顶是浓密的树荫，绿的发黑，脚下是树叶的间隙里洒下的一点点碎银般的月光，走一步，那月光又像是在玩捉迷藏似的，消失不见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骂我的。”我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寂静。“像今天这样没和你说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直面凶犯，我本来以为你又要骂我莽撞。”
千岭偏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了你会听吗？”
“对不起……”我小声向她道歉。“下次我会事先跟你说的。”
“恐怕到了下次，你也一样会这样冲上去……”
千岭轻轻叹了口气。“今天你心情也不好。这先记在账上，等下次你再给我莽的时候连着两顿一起骂。”
“我知道了……”
虽然只是把该挨的骂拖到了以后，但这种事情就像寒假延期一样，虽然作业不会减少，但令人心情愉悦。
没准拖着拖着她就忘了呢……
“你状态很不好。”千岭没有再走了。我看向她时，她刚好站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面孔，“你第一次去杀死那个女吸血鬼的时候，我都没见过你现在这个样子。”
“很明显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总是能看出我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理变化。”
“我本来以为这些天见过那么多变态，我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如止水了呢。”
“看上去你不能。放心，其实也不是很明显。”我听到一阵响动。她似乎放下了背包，靠着大树坐下了。“而我觉得你现在的心理很正常。”
“那些变态杀人犯的三观和你相差太远，你压根不会有任何共情，下手才会毫不留情。”
“而刚才那个叫苏沥阳的作者……”她停顿了一下。“我看得出他不算是个彻底的坏人。他只是坚持着和你不同的理念，甚至快要说服了你。”
“这你都看得出来？”我也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她的声音五六米的地方，看着那块黑影。
“也不算是看出来的吧。”她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毕竟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候。”
“人类的历史总是充斥着各种矛盾。”
“以前书上说，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后来，又变成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现在。”她看着我。哪怕在黑夜里，我也能看见她闪烁的眼眸。“就是多了一个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矛盾。”
“现实存在很多问题，这我们都清楚。这些问题，幻想降临之前存在不存在？存在。为什么那时候还可以忍耐呢？”
“因为没办法。”我低声回答，“但，幻想降临前的问题没解决，甚至还有了新的问题……”
“是。”千岭没有否认，而是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为什么人们开始没法忍耐了？因为明明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从指间溜走。”
我使劲点头。事实上，今天让我困惑的就是这一点。
“我知道你在困惑……但千祁，我们毕竟是活在现实里的生命。”
“现在的这个现实，它确实就是这样。”
“是现实就会有生老病死。为了一己私欲，强留一个本来不在人世的人，还是牺牲无辜之人……这确实是不对的。”
“所以……”我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我是对的吗？”
“你是对的。”千岭肯定地回答。“你先下山吧……”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
“我的包上沾了太多叶子杂草什么的……我得弄干净。你先走吧。”
……
【千祁余笙视角】
千祁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千岭确信她还瞒不过自己的感知。
她没有管包上的杂草，而是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对面，雪辰温暖的声音响起。“千祁和你在一起吗？”
“她先下山了。”
千岭握着手机，苍白的光照亮了她的半边脸庞。“我暂时糊弄过去了……她可能会很快察觉我只是岔开了话题，但以她的性格，不会再向我追问。”
“嗯。”雪辰在听到千祁不在千岭身边的一刻，声音慢慢发生着改变。“暂时糊弄过去就好……她再想起这个问题，还要等很久以后了。”
“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她早晚会知道。”
“等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辰的声音透着几分冰冷。“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太多。”
“我对她在幻想之界的经历无法太多干涉……她似乎是又经历了什么，最近思考得有点深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
“不过，一切都在沿着命运的轨道，毫不偏移地奔向命定的结局。”
千岭走了几步，月光洒落在她的发梢，抓着手机的五指微微用力。“你说的转折点过去了吗？”
“还没到问题爆发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一环套着一环。那个作者和长生有关，这事小不了。”
“长生……”
千岭握着手机，表情变化不定。最后，她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好奇很久了。你只是小心翼翼地不让命运脱离轨迹，又怎么确认这一定是正确的？”
对方没有回答。
电话被挂断了。
（看到这一章的小伙伴们有没有感到懵逼和迷茫呢？不要担心，等全书世界观披露后，你们会更迷茫的～）
（关于雪辰和千岭到底在聊什么……我其实在很久以前就铺垫过。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记性好的可爱书友记得……）
（最后，放一张图吧，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凑合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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