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

我安静地听着。

幻想时代留存下来的记载本来就很少。而“门”的存在，我是第一次听到。

有一些人，他们为了现实世界的和谐稳定，把幻想连同自己以前关在了门后……

他们回不来了。

“可是……”我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为什么他们在现实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个现实是建立在他们的牺牲之上……他们的名字也该被传颂啊！”

“他们回不来了。”

白雾学长说话了。我转过头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因为，他们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说我藏着掖着……”老大爷不满地瞪了一眼白雾学长，“小姑娘听不懂的。”

“她听得懂啊，只是她不喜欢把事情往那个方向去想。”

“嗯，我能猜到……”我大约还没迟钝到那个地步。

他们回不来了，于是他们的功绩就被瓜分了，他们的理想就被遗忘了，他们的名字被埋进历史的尘埃，再也不被提及。

可是……

这个他们牺牲了自己换回来的现实……和他们想的一样吗？

我总感觉这个问题我似乎向谁问过。

“你是墨玉的人。”老大爷看我的眼神很慈祥。“你早晚要接触到他们的理念……”

“为什么要起义？其实就是因为现在这个现实不咋地，要重新换一个更符合大家期望的现实。”

白雾学长单手插兜，点头表示认同，还饶有深意地再说了一遍：“是大家的期望。”

我听得懂白雾学长的意思。点头后，我追问道：“门后是什么？他们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老头子点了根烟，“知道的人都在那里。”

“幻想褪去后，我们几乎成了惊弓之鸟，现在环境比以前好一些了，刚回来那阵，任何一点点和幻想有关的事物都会被最严厉地禁止。”

“现在？”白雾学长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看了我一眼。“老头子说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和长生的事扯上了关系？真不要命了吗？”

“我隐隐能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虚心向白雾学长求教。“长生……”

“他们要的不只是长生，还有永生。”

“你不该碰这个问题……但你已经被卷进去了。”老头子看着我，“你还有机会出来。但对你来说，这很难了。”

“这两个字，只有放下，才知道有多么不舍……”

“你猜到了吗？我想，你应该是猜到了的。”白雾学长的眼里满是不屑一顾，这种情绪并不是针对我。“二十年现实……有多少人还保持着初心？”

“幻想被禁绝，是因为某些人的恐惧。他们不敢开门。”

“或许那不只是为了防止门后的反扑……也为了防止那些人再回来。”

“毕竟在那些人被关在门后的同时，他们正身居高位，心安理得地躺在牺牲者用鲜血和骸骨搭建起的王座上俯瞰众生。”

这个语气，这个态度，都令我想起一些熟悉的人……

“白雾学长。”我突然严肃地看着他。“你也是社员？你后来是怎么离开的？”

“我曾经是。”他双手插兜，目光深远，不知看向何方。“蓝幽梦想赶我走，但我不乐意。”

他恶作剧似的一笑：“后来是我自己走的。”

“为什么？”

“不告诉你。”

……

【千祁余笙视角】

街角的咖啡厅。

“你在画什么？”千岭盯着圆桌对面的雪辰。“似乎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总是在画画。”

雪辰抬头对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等千岭伸手试图去够她的手绘板，雪辰已经把手绘板放回了包里，让千岭无功而返。悻悻地叹了口气，千岭抱怨道：

“我有点担心她。你的预言总是对的，而且按她的性子，掺和进这事儿那就没完没了了。”

“没有不会结束的故事。”雪辰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她。她会为自己找到心目中最好的结局。”

“但愿如此。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了安你的心。”雪辰笑了笑，看向窗外。“我专门起了一卦。”

千岭自然知道，观星台的司正不可能连最基本的课算都不会。她只是不耐烦地发出一声轻哼来催促。

“结果很不错哦。而且看来，我没有找错人。”雪辰的心情似乎很好。“初九，不远复，无祗悔，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