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她刚说了一个“喂”字，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千岭，你看了苏沥阳的直播吗？”

“没有。”她的语气里透着丝丝不耐，“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失态，压抑着心情，简单告诉了千岭苏沥阳的判决。

她听完没有说话。

“千岭，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啊”了一声，似乎有点疑惑：“你想怎么办？”

听见她的语气，一种不妙的预感如阴云笼罩在我心头：“难道……不能上诉的吗？”

“可以上诉。”千岭回答，声音有些闷闷的，“但没用的。”

“虽然苏沥阳的刑期有点长……但哪怕我没有去查相关法律，我也知道这个判决一定合法。”

“帝国关于幻想事件的处置方法从一开始就有补充条例，规定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加刑，要找出几条来简直轻而易举。”

“但这不是有点长！”我的声音变得激动，“七十年！没有幻想的力量，这和关到死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消除特异点就能复活的世界，无论怎么算我都想象不出要怎么把一起普通的幻想事件判这么长的刑期。

“但这合法。”千岭稍稍抬高了音量，“千祁，他触犯了禁忌……”

“我们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最近要不要避避风头？你那本新书要是大规模宣传，估计和苏沥阳是一个待遇……甚至会对上404……”

“那就404吧。”

千岭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后，她问我：“你玩真的？”

“我答应了他的。”

我又一次想起了苏沥阳，靠在树下，恬静地笑着，湛卢穿透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衬衫。

千岭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久到让我怀疑她有没有在听。

“给我们一点时间。”

“什么意思？”我从回忆中挣脱，却突然发现我听不懂千岭的话。

“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手机里传出千岭的叹息，“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但，起码让我们帮你把变动率推过0.001%，出现干涉原点。”

“这样我们也会放心一点。”

我握着手机久久不语。

最后，我释然了，微笑着告诉电话对面耐心等待着的那人：“谢谢。”

“在我的正式行动之前，我还要去见几个人。”

……

我并不打算打扰一直在为我奔波现在甚至加大了任务量的苏伊学姐。

而我现在面前站着的，是前几天带我去见了那位号称“天机神算”的老人的学长，白雾。

哦，对了，还有知栀。

“白雾学长，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知道白雾学长的家庭背景有点不简单。

拥有一家小型印刷厂，本身已经不是一句“有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但他双手插兜，摇了摇头：“没救的，而且我建议你不要上诉。上诉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打击。”

“你不上诉还好，你一上诉没准闹着闹着就连你也得搭进去了。”

他皱眉看着我：“小学妹，你现在还小，还不清楚这里面扯进去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听我的，别管了吧。”

“那小子也是个傻的……写什么不好要写长生？”

“普通人怎么可以得到长生的力量？”

我没再说话。白雾学长等不及要走的时候，我才低声开口：“学长，如果我一定要帮他呢？”

他停住，回头，皱着眉头，很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这事儿哪怕是我那个一省总督的老爹也办不了的，扯进去的不只是坐在法庭上的那些人，你要帮他……等等！”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又突兀地压低了声音。“小学妹，别冲动啊。”

知栀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对啊，千祁！别冲动，我们总会有办法可想的……”

“我不冲动。”我摸了摸知栀的头发，“白雾学长，知栀，我打算办个活动，你们参与不参与？”

白雾学长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

“你还只是个小孩，才刚刚学会遮掩自己的想法，手法也幼稚得有点好笑。”

我不管他，看向知栀。

“我参与。”知栀坚定地点头。她不可能听不出我的意思。但她还是来了。

“我也参与。”白雾学长翻了个白眼，用力地把手上的塑料瓶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这么孩子气的行动我还是第一次参与……哦，是第二次了，上次是蓝幽梦那个蠢货。”

“你真不怕把自己送去和她做病友？”

“不怕。”是知栀在替我回答。她仰头看着白雾学长，神色坚定。“我不怕死，也不怕进和谐城。”

“我只怕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想帮上忙！我不想你们讨论大事的时候在旁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白雾学长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知栀，最后低头，耸了耸肩。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我握住知栀的手。

“那就……大闹天宫吧。”

知栀歪了歪头，很好奇地看着我们：“什么是大闹天宫？”

我看了一眼白雾学长。他笑着，我却能看出一种苦涩。

没有大闹天宫……吗？

我心里微微沉了沉。我没想到，禁绝幻想，不只是不允许新的幻想作品诞生……连从前的名著也被删去了。

从知栀口中，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甚至连四大名著的其他三本都经过了大幅修改，红楼梦木石之盟的典故被删得干干净净，水浒传变成了单纯的山匪招安，而没有了天罡地煞的故事……

“没关系的。”我摸了摸知栀的头发。“故事要从一只猴子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