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伊学姐离开那位赵老爷子的病房后，又见了五六个已经生命垂危、看上去就剩最后一口气的病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白雾学长家的小作坊不能大张旗鼓地用，我们折腾了半天，也才搞出五千本。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只能先紧着病危病人，至于那些暂时还能活蹦乱跳的都往后排。

毕竟，人命关天啊……

“你累了吗？”苏伊学姐看着我擦了一把汗，关切地问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

“才跑了五六个而已……”

我又擦了擦额头，诧异地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上面已缀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奇怪，我是这几天没体育锻炼导致身体素质下降了吗？

“你觉得没事吗？”苏伊学姐又看了我一会儿。“我总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你大概是受这些可怜人的影响太深了……”

“或许你应该换个工作环境。”

“可能你是对的。”我扶着太阳穴用力揉搓，“那么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去哪？”

苏伊学姐想了一下。

“或许……你可以去看一看我们之前帮助过的人。我们还需要统计数据，弄清楚现在发放的效率和效果……”

“那行吧。”我决定按照苏伊学姐的建议去试一试。

“奇怪……我为什么今天这么多汗呢？”

……

【千祁余笙视角】

对她来说，那两个小女孩离开后，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好转。

陈沂雁觉得，这就像是突然有了一道阳光，照进了她和琪琪的生活。

两人当天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她的眼睛是瞎的，看不了稿件，而当时她们手头也并没有音频。

但他们是信守承诺的。距离那次见面一天不到，两个女生就找上了门，把一段录音保存在了她的手机上……还有一瓶不老药。

她本来不想拿，可当她摸索着要把药还给她们时，却发现两人已经轻手轻脚地出门了，压根没给她机会。

那是一个小瓶子。很轻，大概就像是平时用来装风油精的小瓶子那么大。

她看不见，但她知道，这就是不老药。

能帮她看见琪琪的东西……

等她能看见了，她要带着琪琪去游乐园，她们要坐摩天轮，坐旋转木马，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陈沂雁摸了摸一直被她藏在衣兜里的小瓶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没有立刻使用这瓶药。因为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凭着自己的努力来恢复视力，这样，她就能省下一瓶药，给更需要的人……

……

“咔哒。”

门响了一声，又被关上了。

“琪琪？”陈沂雁抬头，“今天放学这么早吗？”

门口没再传来声音。

陈沂雁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发现不太对。

没有回应……

琪琪今天为什么这么沉默？平时的她现在应该已经把她的小书包扔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地飞到自己身边，嚷着要帮自己洗菜……

门口的人还是没有回应。没有换拖鞋的声音，但脚步声却响起来，并且正一点点向她靠近……

“啊，你瞧我这记性。”那人已经快要过了玄关走进客厅，陈沂雁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站了起来。“玩了一天，饿了吧？”

“我去下面给你吃。”

脚步声停住了。

陈沂雁依然面带微笑，轻松地向玄关招呼了两声，快步走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手心已满是冷汗。

外面那人是谁？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人不是琪琪！

她的琪琪呢？那个家伙鬼鬼祟祟地溜进她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小瓶子。

恢复视力，或许她就能多一丝逃生的可能……

她闭眼，打开瓶塞，仰头，一口喝下瓶中的药水！

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强烈的生机已经在她体内爆发，涌动，迅速流淌，最后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一齐飞速向她的双眼汇去！

一开始的疼痛过后，陈沂雁睁开了眼。

一缕光悄悄地溜进了她的世界……

她能看见了。

她还来不及好好感受这种感觉，就已经用颤抖着的手握紧了水果刀。

没什么好怕的，她告诉自己。哪怕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她也不能一直躲在厨房里不出去……

她壮着胆子，悄悄把厨房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然后她睁大了眼。

是他……

那个……混蛋……